“谁啊？”他问。
“骚扰电话。”苏棠把手机放回口袋，抬头时却望进他关切的眼睛。
她突然想起前世临死前，有个男人的声音在她耳边说“抱歉”，可她始终没看清对方的脸。
风掀起她的双马尾，吹得法院门口的国旗猎猎作响。
苏棠攥紧裴砚的手，掌心的温度透过西装袖口传过来，像团烧得正旺的火。
有些真相，该浮出水面了。
苏棠的指尖还黏着手机壳的纹路，耳边轮船汽笛的回响混着《友谊地久天长》的旋律，像团乱麻缠在神经上。
裴砚的体温隔着西装渗进她手背时，她才惊觉自己刚才竟把手机攥得发烫。
“我来回拨。”裴砚抽走她手里的手机，拇指在屏幕上快速按了重拨键。
苏棠盯着他微蹙的眉峰——他的睫毛在眼下投出小扇子似的阴影，是每次处理紧要事务时才会有的专注。
“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机械女声响起的瞬间，裴砚的指节在手机壳上轻叩两下，抬眼时眸色沉了沉：“什么时候开始接到这种电话的？”
苏棠喉咙发紧。
前世濒死时那个模糊的“抱歉”突然撞进脑海，像块被潮水冲上岸的碎瓷片，硌得人心慌。
她扯了扯裴砚的袖口，指甲在他西装内衬的暗纹上轻轻掐了一下：“可能...是打错了。”
裴砚没说话，却把她的手整个包进掌心。
春末的风卷着法桐絮扑过来，他的拇指一下下摩挲她虎口的薄茧——那是她举着测评设备拍视频时磨出来的。
苏棠望着他喉结滚动的弧度，突然想起昨晚他窝在她的小沙发里帮她修补麦克风支架，说“阿棠的手该用来捏糖霜饼干，不是举摄像头”。
“先回家。”裴砚摸了摸她发顶，“你昨天直播到凌晨三点，眼下都青了。”
老胡同的小屋飘着煤炉的烟火气。
苏棠踢掉沾着法院台阶灰的小白鞋，电脑屏幕的蓝光映得她鼻尖发亮。
她点开粉丝群的聊天记录，鼠标滚轮突然顿住——昵称“烤冷面不加辣”的用户凌晨两点发了条消息：“棠姐，我上周在蓝调酒吧听到苏婉儿和个戴金丝眼镜的男人说话，他们提到‘苏家旧案翻供’和‘裴氏内部资料’。”
对话框弹出新消息时，苏棠的手指差点戳到键盘。“烤冷面不加辣”发来定位：“我叫小杰，下午三点在街角咖啡馆见？
我把录音备份带来了。“
咖啡馆的玻璃门被风撞得哐当响时，苏棠正盯着墙上的挂钟。
穿卫衣的男生缩着脖子冲进来，发梢沾着细雨，手里攥着个皱巴巴的U盘：“棠姐，我...我不是故意偷听的。”他喉结动了动，“那天我帮室友送文件，路过VIP包间，门没关严...”
苏棠把热可可推到他手边。
男生的手指还在抖，杯壁上的水珠顺着他手背往下淌：“苏婉儿说‘李明，裴氏的防火墙再硬，你也得给我啃出个窟窿’，那个李明笑了笑，说‘苏小姐别忘了，当年苏远舟的车祸报告，我可是留着原件’。”
“车祸报告？”苏棠的指甲掐进掌心，“他还说了什么？”
“他说...’要不是我把刹车线做旧的照片压下来，你以为苏棠现在还能站在你面前骂你？
’“小杰的声音越来越轻，”棠姐，我、我是不是惹麻烦了？“
苏棠按住他发颤的手背。
窗外有辆黑色轿车缓缓驶过，她瞥见后视镜里反光的墨镜，心脏猛地一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