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笛声就是这时候撞进窗户的。
由远及近的鸣笛像根尖锐的针,刺破了书房里紧绷的空气。
苏棠听见楼下传来急促的脚步声,陈助理的声音混在其中:“这边!”
苏婉儿突然瘫坐在地。
她望着被警察扣住手腕的双手,突然笑出了声:“你们以为找到了文件箱就能赢?
里面的东西...早就不是当年的了。“她的目光扫过苏棠,”不过没关系,反正很快——“
“带走。”带头的警察打断她的话。
苏棠蹲下身捡起那把刀。
刀柄上还残留着苏婉儿的体温,她反手把刀递给警察时,瞥见裴砚已经打开了玻璃柜。
黑色文件箱的锁扣被他用钢笔尖挑开,泛黄的纸页在灯光下泛着旧时光的味道——正是前世她在仓库废墟里找到的半页残纸的完整版。
“找到了。”裴砚抬头看她,眼底的暗涌褪成了温柔的光。
法庭的阳光比苏婉儿别墅的灯温暖得多。
苏棠坐在旁听席第三排,指尖无意识摩挲着颈间的翡翠挂坠——那是裴砚在别墅后院的月季丛里捡到的,和李明戒指上的纹路吻合,成了苏婉儿与商业间谍勾结的铁证。
“被告人苏婉儿,犯伪造公文罪、故意毁坏财物罪、商业间谍罪...”法官的声音像重锤,一下下敲碎前世的阴霾。
苏婉儿的栗色卷发没了发簪约束,乱糟糟堆在肩头。
她盯着自己戴着手铐的手,突然抬头看向苏棠:“你赢了又怎样?
当年推你爸下悬崖的人...不是我。“
法庭里炸开一片喧哗。
苏棠的呼吸停滞了。
她看见裴砚猛地站起来,西装下摆被带得掀起,又被法警按回座位。
她自己的手死死攥住座椅扶手,指节发白——前世父亲的车祸报告写着“疲劳驾驶”,可苏婉儿这句话,像根细针扎进了她记忆的裂缝。
“肃静!”法官敲响法槌,“被告人不得扰乱庭审秩序。”
苏婉儿却笑了,眼泪混着妆容在脸上洇开:“你以为所有仇人都在明处?
苏棠,你真正的敌人...还没出场呢。“
法警押着她离开时,她的目光扫过旁听席最后一排。
苏棠顺着看过去,只看见一个戴鸭舌帽的背影,在法官宣布闭庭的瞬间站起身,迅速消失在人群里。
“阿棠?”裴砚的手覆上她冰凉的手背,“别听她胡言乱语。”
苏棠回握住他,勉强扯出个笑:“我没事。”可她的心跳快得像擂鼓——苏婉儿的话像颗种子,在她心里发了芽。
前世苏家破产,真的只是苏婉儿的阴谋?
还是说...有更庞大的黑手?
走出法院时,春末的阳光正暖。
裴砚把西装外套披在她肩上,袖口还带着他惯用的雪松香水味。
“晚上想吃什么?”他低头帮她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刘海,“陈助理说胡同口的酸辣粉摊出了新品,加了蟹柳和鱼丸。”
苏棠刚要说话,口袋里的手机震动起来。
陌生号码,归属地显示“临市”。
她按下接听键,耳边传来一道低沉的男声,带着模糊的电流声:“苏棠,你还记得我吗?”
“你是?”
对方没回答。
苏棠听见背景音里有轮船的汽笛声,还有若有若无的《友谊地久天长》旋律——那是前世父亲常听的歌。
“喂?”她提高声音。
电话已经挂断了。
苏棠望着手机屏幕上的“已结束通话”,后颈泛起细密的凉意。
裴砚凑过来想看号码,她却鬼使神差地按了删除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