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传来警笛声,尖锐而又刺耳,仿佛是对她的一种嘲讽。
她摸了摸裤兜,那里躺着今天刚办的夜总会工牌,金属边缘刻着“VIP3专属”,在昏暗的光线下,像一道永远无法愈合的伤疤,刺痛着她的灵魂。
“我去试试。”
水笙听见自己说,声音混着楼下收废品的吆喝声,显得那么无力和无奈。
学武的欢呼声从背后传来,手柄按键敲得噼里啪啦响,仿佛她刚才说的不是去陪酒,而是答应了一场轻松愉快的游戏邀约。
她摸着工牌上的烫金字,突然想起温嘉良的警号,同样是烫金的,却闪着截然不同的光。
那是正义和希望的光,而她手中的工牌,却代表着堕落和绝望。
暮色中的夜总会亮起了霓虹灯,五彩斑斓,却又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诡异。
水笙站在更衣间镜子前,紫色亮片礼服紧紧裹住她的腰,腰间的鱼鳞胎记被遮在亮片下,像一条被困在玻璃罐里的鱼,挣扎着,却无法逃脱。
妈咪桑递来高跟鞋时,她看见自己的脚踝还留着上次被债主踢伤的淤青。
虽然被粉底盖得严严实实,但那疼痛的记忆却永远无法抹去。
“今晚VIP3,老客户。”
妈咪桑拍了拍她的肩,语气里带着一丝警告,“小费给够,别得罪人。”
水笙机械地点点头,深吸一口气,推开包间门。
瞬间,浓烈的烟酒味扑面而来,熏得她差点喘不过气。
她看见沙发上坐着的男人,袖口沾着和学武一样的巧克粉。
那一刻,她突然明白,有些深渊,从学武第一次让她替他还债时,就已经注定要跳。
她的命运,早已被这该死的赌债和她对学武的愚蠢感情所捆绑,无法挣脱。
镜子里的亮片在晃,水笙想起温嘉良穿警服时笔挺的肩线,英姿飒爽,充满了正气。
她摸了摸内衣兜里的手机,通讯录里“温嘉良”的号码已经被删除。
但那些数字早已刻进她的骨髓,永远无法忘记。
当客人递来酒杯时,她突然笑了,笑得亮片都在发抖。
原来最可怕的不是夜总会的黑暗,而是学武眼中,她早已和那些亮片一样。
成了可以兑换现金的装饰品,被他随意摆弄,肆意践踏。
走进台球厅时,小费信封沉甸甸的攥在手心,却突然听见走廊尽头传来争吵声。
“杜学武又赌输了?”
一个男人的声音带着嘲笑。
“上次借的三万还没还,这次又押两万?”
她的脚步顿住,掌心的钞票突然变得滚烫,像一团烧着的纸,仿佛在灼烧着她的心。
原来学武说的“两万”,只是他赌债的冰山一角。
而她,即将用尊严和未来,为他的每个“最后一次”买单,陷入这无尽的深渊,永无出头之日。
深夜的出租屋,昏暗而又压抑。
学武看着她的小费信封,眼睛里闪烁着贪婪的光:“今天赚了多少?”
水笙看着他发亮的眼睛,突然想起夜总会橱窗里的高跟鞋,想起温嘉良说“我保护你”的那个暴雨夜。
她摸了摸腰间的胎记,突然觉得那不是鱼鳞,而是一道永远无法愈合的伤口。
淌着血,痛彻心扉。
可她却还要笑着对学武说:“够还柳爽的利息了。”
窗外飘起细雨,水笙站在晾衣绳前,看着自己的白衬衫和学武的黑背心并排晃荡。
像两个孤独的灵魂,在这冰冷的世界里相互依偎,却又彼此伤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