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笙慌忙转身,背包带紧紧勒着肩膀,生疼生疼的。
她却看见橱窗里陈列的高跟鞋,鞋跟又细又高,像一把把锋利的刀。
不知为何,她突然觉得这鞋跟的高度,就像学武欠的赌债一样,高得让人绝望,仿佛永远也无法跨越。
她想起温嘉良曾说“你穿帆布鞋最好看”,那时他们在操场散步,月光如水,温柔地洒在他的白衬衫上,像一片洁白的云朵。
他的笑容温暖而又纯粹,让人沉醉。而现在,那片云早已飘向未知的远方,再也回不来了。
接下来的几天,水笙每次路过夜总会门口,脚步总会不自觉地卡顿。
橱窗里的礼服换了新款式,紫色亮片在路灯下闪烁着耀眼的光芒。
像一团燃烧的火焰,烧得她掌心发烫,也烧得她的心七上八下。
她数着兜里的零钱,那是她替小学生补课赚来的外快,三个月才攒了五千块。
距离柳爽的还款日还有五个多月,可缺口却像夜总会门口的台阶,层层叠叠,望不到尽头,让她感到无比的绝望和无助。
学武正在出租屋打游戏,手柄按键声噼里啪啦地响着,混合着房间里刺鼻的劣质香水味,让水笙感到一阵恶心。
她盯着他后颈新纹的小图案……和台球厅小妹同款的星星,突然开口,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和犹豫。
“巷口的夜总会在招人。”
手柄的声音突然停了半秒,仿佛时间也在这一刻凝固。
学武扭头时,眼里还带着游戏里的红光,显得格外诡异。
“去啊。”
他轻描淡写地说,仿佛这只是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那是陪酒的活儿!”
水笙的声音忍不住发抖,指甲深深地掐进掌心的红绳结,仿佛这样就能给自己一些力量。
学武却满不在乎地笑了,伸手勾住她的腰,嬉皮笑脸地说:“想什么呢,就是端端酒、唱唱歌,我朋友的女朋友就在那儿,小费比工资还高……”
他的手指划过她腰间的胎记,像一条冰冷的蛇。
“你穿旗袍肯定好看。”
水笙猛地推开他,后背重重地撞上冰凉的墙壁,发出一声闷响。
学武的目光还停留在她胸前,像在计算小费能换多少台球筹码,眼神里充满了贪婪和欲望。
这一刻,水笙突然觉得眼前的这个男人是如此陌生,曾经的甜蜜和爱意仿佛从未存在过。
她想起大学时他为她买的第一支口红,橘色膏体在阳光下像一团温暖的小火,散发着迷人的光泽。
他笑着对她说“我女朋友要漂漂亮亮的”,那笑容里满是宠溺。
可现在,那支口红早已经干在了抽屉角落,无人问津。
而他口中的“漂亮”,早已变成了夜总会橱窗里那些亮片礼服,充满了低俗和诱惑。
“你不心疼我吗?”
水笙的声音轻得像一片飘落的落叶,带着无尽的委屈和绝望。
学武已经重新拿起手柄,头也不抬地说:“心疼啊,所以才让你多赚点,等我台球赛赢了就娶你……”
他突然回头,眼里闪过一丝狡黠。
“对了,记得跟妈咪桑说你会英语,温嘉良教你的那些,说不定能钓个有钱老外。”
这句话像一把钝刀,在她的伤口上缓缓划过,疼得她几乎窒息。
曾经美好的回忆,此刻却成了他伤害她的利刃。
她转身走向阳台,晾衣绳上的白衬衫在风里孤独地摇晃,袖口还沾着学武打台球时的巧克粉,那是他堕落的印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