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院外的梧桐叶落在苏棠肩头时，她正捏着发烫的手机站在原地。
裴砚的手还悬在半空，方才替她擦泪的温度还残留在指腹，此刻却被她突然绷紧的脊背惊得顿住。
“怎么了？”他声音压得很低，像片轻轻覆在水面的叶子。
苏棠喉结动了动，手机屏幕还亮着，显示着刚挂断的未知号码。
三年前的暴雨突然在记忆里翻涌——那天她被苏婉儿骗去老仓库取所谓“苏家旧物”，台阶上的青苔滑得像涂了油，背后那只推她的手力道大得惊人，她摔下去时撞碎了测评设备，也撞碎了最后一丝对亲情的奢望。
“是...推我的人。”她抬头看裴砚，睫毛还沾着刚才的泪，“他说想见我。”
裴砚的瞳孔骤然缩紧。
他接过手机的动作极轻，指节却绷成青白的弧度。
回拨键按下的瞬间，机械女声在两人之间炸开：“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棠棠。”他把手机塞回她掌心，另一只手扣住她后颈，温热的掌心隔着碎发熨帖她的皮肤，“别怕。
我让人查这个号码，两小时内给你结果。“
苏棠吸了吸鼻子，突然踮脚在他下巴上蹭了蹭。“先回家吧。”她指腹摩挲着手机壳上贴的小熊贴纸——那是裴砚上周趁她直播时偷偷贴的，“我...想看看粉丝新发的线索。”
老胡同的小屋飘着股陈皮梅的甜香，是苏棠今早出门前在灶上煨的。
她蹲在电脑前翻粉丝私信时，裴砚站在她身后，单手撑着桌沿替她挡住穿堂风。
“这个！”苏棠突然点住屏幕，鼠标箭头停在一条未读消息上，“用户‘吃垮早市小杰’说，他在同学聚会上听见苏婉儿和人说‘得找个能钻法律空子的’。”
裴砚俯下身，下巴几乎要碰到她发顶。“时间？地点？”
“三天前，金满楼包厢。”苏棠快速敲下回复，指尖在键盘上跳得像敲拨浪鼓，“我约他下午两点在街角咖啡馆见面。”
咖啡馆的玻璃蒙着层白雾，苏棠哈着气在窗上画了只小猫。
门铃叮咚响时，进来个穿藏蓝工装的小伙子，左腕还沾着机油——是送外卖的小杰。
“苏姐！”他搓着冻红的手在她对面坐下，纸杯在木桌上压出个水痕，“那天我给包厢送果盘，苏婉儿正跟个戴金丝眼镜的男的说话。
我听见她说’李总，裴氏那边盯得紧，您上次说的撤销判决方案...‘“
苏棠的指甲掐进掌心。“那个男的长什么样？”
“大概四十来岁，左耳垂有颗黑痣，说话带点闽南口音。”小杰摸了摸后颈，“我记起来了！
他名片掉地上，我捡的时候看到名字是李明。“
裴砚的车停在咖啡馆外时，引擎声像头压低声音的野兽。
苏棠刚拉开车门，就被他拽进副驾，羊绒围巾裹着雪松香水味缠上她脖子。
“李明。”他调出平板上的资料，屏幕蓝光映得他眼底泛红，“三年前替苏婉儿父亲做过破产清算，现在是‘明远法务’的老板。”指尖划过照片里男人左耳垂的黑痣，“和小杰说的吻合。”
“他可能就是打电话的人。”苏棠攥紧围巾穗子，“裴砚，我要见他。”
“今晚八点，他常去的‘云顶阁’。”裴砚转动方向盘，车窗外的霓虹灯在他镜片上碎成星子，“我以裴氏旗下餐饮集团的名义约他谈合作，你坐我旁边。”
云顶阁的包间挂着鎏金宫灯，苏棠盯着菜单上的“佛跳墙”发愣——这道菜要提前三天煨，裴砚却让经理半小时内端上来，显然是为了压李明的气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