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宋金枝唐秀玉的其他类型小说《被啃老后,老太靠锦鲤崽崽暴富宋金枝唐秀玉》,由网络作家“绛野”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张大成喊了他一声:“陈守仓,你好歹进去劝一声。”陈守仓不理,推开他继续往前走。突然身后叫喊起来:“完了完了,宋金枝真放火了!”陈守仓心里咯噔一下,转头去看,刘老三家的房子果然烧起来了。他跛着一只脚,用最快的速度冲过去,一把抢了宋金枝的火把。“你疯了吗?真敢放火?”他扔了火把,就着地上不知道放了多久的水,一盆子泼下去。盆里的水不够,他就去水缸里打。水缸里不够,就铲地上和门外的残雪。大家见了,也帮着一块儿灭火。烧起来的是刘老三家的柴火堆,犄角旮旯里塞了好些干草,火点起来,烧的格外猛烈。好在刘老三家徒四壁,住的也只是用土块垒起来的破烂房子,只有房顶上有几根木头梁子,这一下子不至于把房子烧起来。大家忙着救火,宋金枝却看见了希望。她拉着陈守仓...
《被啃老后,老太靠锦鲤崽崽暴富宋金枝唐秀玉》精彩片段
张大成喊了他一声:“陈守仓,你好歹进去劝一声。”
陈守仓不理,推开他继续往前走。
突然身后叫喊起来:“完了完了,宋金枝真放火了!”
陈守仓心里咯噔一下,转头去看,刘老三家的房子果然烧起来了。
他跛着一只脚,用最快的速度冲过去,一把抢了宋金枝的火把。
“你疯了吗?真敢放火?”
他扔了火把,就着地上不知道放了多久的水,一盆子泼下去。
盆里的水不够,他就去水缸里打。水缸里不够,就铲地上和门外的残雪。
大家见了,也帮着一块儿灭火。
烧起来的是刘老三家的柴火堆,犄角旮旯里塞了好些干草,火点起来,烧的格外猛烈。
好在刘老三家徒四壁,住的也只是用土块垒起来的破烂房子,只有房顶上有几根木头梁子,这一下子不至于把房子烧起来。
大家忙着救火,宋金枝却看见了希望。
她拉着陈守仓,“老四,长安不见了,你帮我找找。”
陈守仓把她甩开,宋金枝站不稳,摔坐在地上。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想着那个丫头。”
“长安才两岁,这么冷的天她活不了的。好歹也是一条命,你帮我找找她。”
对长安这个爹娘不要的孩子来说,宋金枝就是她唯一的亲人了。
相同的,重生而来的宋金枝,也只有长安能依靠了。
她抓着陈守仓的裤脚,哀声求着:“娘已经对不起你们几个了,我不能再对不起长安啊。”
陈守仓整个人僵了一瞬,可也只是片刻,又冷漠的扯开裤脚,继续去灭火。
村长将她扶起,“宋金枝,你都一把年纪了,怎么还干得出烧人家房子这种事情来。这也就是下雪天,要是天干物燥的时候,半个村子不都得烧起来。”
“烧房子算什么?刘老三要真卖了我孙女,我人都敢杀!”
宋金枝甩开村长的搀扶,决定自己去找人。
恰巧一身酒气的刘老三哼着曲子回来,见家门口这么多人,顿时来了劲儿,拉着别人一顿瞎比画。
转眼又瞧见家里冒着火星子,刘老三的酒劲儿瞬间被吓没了。
“房子!我的房子!”
刘老三跑进家里,正好堵住了宋金枝。
宋金枝正愁找不到人,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她抬脚就踹上了刘老三的命根子。
“狗东西,我孙女儿呢?”
刘老三捂着下身,疼得死去活来,好半天了才憋出一句。
“我怎么知道你孙女儿去哪儿了。”
宋金枝揪着他的衣服,夜色中,那双充满恨意的眼睛震住了刘老三。
“是你说要把我孙女儿卖了。你要是不把我孙女儿还回来,别说烧你一个房子,就是你的命,也得给我赔出来!”
她掐着刘老三的脖子,恨不得现在就让他给小孙女儿陪葬。
村长怕闹出人命来,赶紧喊人把他们分开。
才拉出一些距离,缓过劲儿的刘老三发了狠,朝着宋金枝一脚踹来。
可在要踹到宋金枝时,刘老三反被人先打了一拳头。
“你敢动我娘!”
陈守仓挡在宋金枝跟前,紧握双拳,满身的怒气。
刘老三平日里就是个欺软怕硬的,就算眼前的是个跛脚瘸子,但论体格,论力气,他都不是对手。
他气势蔫下来,“我没动过那丫头。我下午就出门了,我出去的时候你家几间房都是关着的,你家孩子丢了,该往家里找啊,来我这里找什么?”
宋金枝心急如焚,“你还敢狡辩。”
“不是他。”
一道声音传进众人耳朵里,大家齐刷刷往那边看去,竟然是宋金枝的二儿媳,乔氏。
之前乔氏一直住在村外的窝棚里,也不跟村里的人来往,如今分了家,有了房,她也日日待在屋里,几乎不与人走动。
现在这么多人看着她,还有些不自在。
宋金枝踉跄着步子走过去,“老二媳妇儿,你刚才说什么?”
乔氏犹豫了一阵,还是开了口。
“那孩子不见之前,我曾听见隔壁的房门响过,没多会儿羊就叫起来。等你出屋之后,他们的房门又响过一回。你出去寻人时,似乎才有人回来。”
乔氏的隔壁,不就是老大家?
他们两家一墙之隔,有什么动静听得肯定很清楚。
宋金枝脑袋嗡的一下,好像明白过来了。
刘老三叫喊起来:“听见没有?就是他们家的人干的,跟我可没关系。”
宋金枝已经赶了过去,陈守仓怕再闹出事情来,也要跟上去。
刘老三拦着他,“你娘烧了我家房子,刚才还踹了我命根子,你得赔钱!”
他话说的这么直白这么糙,把来看热闹的小媳妇儿和未出嫁的小姑娘羞得直往家跑。
陈守仓懒得搭理他,才把他推到一边去,刘老三又缠了上来。
“你娘还欠我一两银子,你是她儿子,欠的钱你来帮她还。”
陈守仓脚步一顿,“一两银子?”
刘老三见他瞪着那双眼睛,害怕挨揍,只能老实交代。
“还,还了六百五十文,剩下的还没还。”
还没走远的乡亲们又折了回来,一边竖着耳朵听,一边又小声议论。
“刘老三还真发达了?竟然还有钱往外借。”
“谁知道是不是偷来的。一个赌鬼,钱还不够买酒喝呢,有什么多余的钱来借给别人,装什么泥菩萨呢。”
听见这一句的刘老三指着那人骂起来。
“你说谁偷来的?那一两银子可是宋金枝答应给我的。”
谁相信啊。
刘老三为了自证清白,只能把那天早上经过坟地的事情说了。
那一日陈守仓跟乔氏被喊回来,听说老母亲被埋进坟地,他们还以为是宋金枝的苦肉计。
可直到现在,两人才知道事情的真相。
听着老母亲被埋,独自从土里爬出来,因为走不动路,又想托刘老三帮忙喊人,所以才允诺了一两银子。
而家中那只羊,也是拉去镇上卖了钱,换了六百五十文钱,还给了刘老三。
听到这里,陈守仓骤然紧握了双拳。
他要杀了陈守业跟王翠花!
娘这么偏心他们,他们竟然还要痛下杀手!
这时,有人慌慌张张的跑过来,“村长,你快去看看,宋金枝要杀了王翠花!”
宋金枝差点上去捂着他的嘴。
“河水都结冰了,哪有鱼啊。我这都是往远处抓来的。”
她摆摆手,“我家长安应该要醒了,我得赶紧回去了。”
宋金枝怕再解释,随便找了个借口就走了。
到了家里,见小长安还睡得好好的,她放了心,又赶着去了一趟河边,一眼就看见了薄薄的冰面上被石头砸了好几个洞,而那些鱼正从水里露出头来,其中几只个头还不小呢。
宋金枝揉了揉眼睛。
这不是有鱼吗?张大成是不是走错地方了。
冷风吹起,宋金枝湿透的裤脚和鞋子僵得她连着打了两个喷嚏。
她有野心,但也不贪心。
今天家里已经有吃的了,这些就先留着,等明天她想办法弄个渔网,省得亲自下河里,把衣服弄得又湿又冷。还能一次性多抓些,能多卖几个钱。
这次回来,小长安已经醒了。
大概是发了一身汗,小长安的头发都湿透了,小脸睡得红彤彤的,模样更加可爱好看了。
宋金枝去灶房里烧了热水来,仔细的给她擦着脸,顺便把出了一身汗的身子也擦了擦。
衣服已经烘干了,见她精神头好,宋金枝才舍得让她下地来走走。
见背篓里还装着三条鱼,小长安惊道:“奶奶,你去河边了?”
小娃娃蹲下身子,摸了摸宋金枝早就已经半干的裤子。
“奶奶,快把裤子脱了,冷。”
宋金枝笑着摸了摸小娃娃的脸蛋,“奶奶只有这一身衣服裤子,脱了就没有了,别人看见要笑话的。”
“那鞋子呢,你也没有吗?”
宋金枝没接话,只是笑了笑。
“回屋等着,一会儿奶奶给你烧鱼汤喝。”
小娃娃像是没听见,就只是盯着她的鞋子看。
片刻后,小娃娃又捣着小步子跑了出去,宋金枝怕她再走丢,追出去后,才知道长安进了屋。
她跟着进去,就见小娃娃踮着脚的要拿桌上那双还没纳好的鞋底。
宋金枝把东西递给她,她却放在宋金枝的脚边。
“奶奶你穿。”
宋金枝笑起来,心头一阵暖。
前世的她也有两个小孙子,她喜欢的不得了,为了这两个孙子,她恨不得把天上的月亮都摘下来。
可他们爹娘是白眼狼,连带着这两个小孙子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别说孝敬她这个做奶奶的,平日里更是一句软话,一声关切都没有。
都说养儿防老,可那些白眼狼还不如眼前这个捡来的小女娃娃。
想起旧事,宋金枝眼眶有些湿润起来。
她吸了吸鼻子,哑着声告诉小长安:“这还没做好呢,还是个鞋底,这做的是你的脚码,奶奶穿着不合适。”
小娃娃似懂非懂,又拿着比画了几下,才发现确实没法穿。
宋金枝把鞋底子重新放回去,又给她整了整衣领和袖子,防着冷风吹进去。
“你自己玩一会儿,要是冷了困了就回床上躺着。”
她还得赶着陈守业他们没回来之前抓紧把鱼做好了,免得他们一家子闻着味儿找过来。
她这么想,乔氏也这么想。
乔氏已经先占了锅,煮上了鱼汤。
见宋金枝进来,乔氏低着头,声音有些小,但宋金枝还是听清楚了。
“我见锅里烧着水,就先用了。”
她指了指灶台上的那几个作料罐子,“我不白拿你的鱼,也不白用你的柴火。这些我就放在这了,你一会儿可以用。”
刚才宋金枝来烧了水,所以柴火是她自己的。
乔氏就着她的柴火做饭,理所应该把调料也分给她。
宋金枝点了头,“行,那你先做饭吧。”
她心里很清楚这个儿媳妇儿不愿意跟她多来往,今天能说这么多话已经很难得了。
想要解开心结一时半会儿肯定是不行的,这种事情还得慢慢来。
再说了,她没油没盐,真要什么都不放的话鱼不知道腥成什么样,乔氏既然能借她,那就是最好不过的了。
趁着这个时候,宋金枝又回了屋里,一边烤火一边把没做完的鞋底子做完。
乔氏煎鱼的香味从灶房里飘过来,馋得宋金枝跟小长安直吞口水。
宋金枝真是饿疯了,看着筐里那两条生鱼,她都想要直接过去生啃两口。
听着怀里小人儿砸吧嘴的声音,宋金枝低头一看,才发现小长安含着手指头,一双眼睛也直勾勾的看着那两条生鱼。
宋金枝吞了口口水,轻轻哄着长安。
“等小婶婶先做好,我就去给你做鱼汤。这么冷的天气,喝上一碗鱼汤,肯定很舒服……”
她舔了舔唇角,突然把小长安放下来。
“你在家等着,我给你小叔送一条过去。”
宋金枝捡了一条鱼,装在篮子里,一样也捡了两个土豆,最后再找了块破布盖上去,这才赶着去了小儿子那边。
陈守仓开了门,还没看清楚来的是谁,宋金枝就把篮子递了进来。
“记得把篮子还给我。”
丢下这句话,宋金枝急匆匆的就走了。
陈守仓打开上面的破布,看清楚那是一条鱼和两个土豆,顿时吓了一跳。
这些东西她又是从哪儿弄来的?
乔氏手脚麻利,很快就做好了饭菜。宋金枝拎着处理好的鱼赶紧过去,就着乔氏放在灶台边上的调料,简简单单做了个鱼汤。
宋金枝盛了一碗汤给长安,叮嘱她吹凉了再喝。
她则是细心的把鱼刺剔干净,这才夹起嫩白的鱼肉,喂给小长安。
小长安眼睛亮晶晶的。
“好甜。”
她还不怎么会使筷子,鱼肉都被夹碎了,最后只能用小手抓起一块鱼肉来,递到宋金枝嘴边。
“奶奶吃。”
宋金枝吃下那块鱼肉,眼睛也笑得弯弯的,“好吃。”
两个人都饿了很久,虽然更多的只是一肚子的汤,但好歹有肉有油,终于能吃一顿饱饭了。
陈守仓过来的时候,宋金枝跟小长安已经吃了大半了,剩下的,准备留着做晚饭吃。
“你哪儿来的鱼和土豆?”
宋金枝给小长安擦着嘴,“喊这么大声干什么?我还能去偷去抢不成?”
陈守仓就是怕她去偷去抢了。
“我已经卖羊给你赔账了,你能不能消停点,别总折腾人行不行?”
何氏脸色别提多难看了。
两个人虽然是一起嫁到麓山村的,但是她嫁进门就有了身孕,之后儿子成亲早,孙子现在都要十四岁。
这么大的孩子还让他孙子站在田埂上尿?
那以后还娶不娶媳妇儿了?
宋金枝懒得跟她拉扯,正要回去,何氏突然又喊住了她。
“宋金枝,老周家要卖孩子,把杨四姑喊来村里了。”
听见这个名字,宋金枝脚步猛地一顿。
杨四姑,是游走在十里八乡的牙婆子,当初原主就是把八岁的女儿卖给了她。
“她还在村里?”
“谁知道呢,没准儿早就领着孩子走了。”
见宋金枝来了兴趣,何氏凑过来,“行啊宋金枝,我就说一个小女娃娃有什么好养的,原来你是揣了这个心思。捡一个卖出去,少说也能赚一两二两的,这每个月都能捡一个的话,半年不到你家就发……呕!”
还没等何氏说完话,宋金枝就弯腰抓了把土塞进她那张臭嘴里。
“谁说我要卖了孩子?你想发这个财你自己卖去。”
撂下狠话,她再次弯下腰来,还要再抓一把土。
何氏吓得拔腿就跑,等到了自家地里摸着锄头,才敢还嘴。
“你自己就卖了一个,还有脸来说我?呸!又当又立的。”
宋金枝没空搭理她,赶紧下了田埂。
陈守仓还没回来,倒是村里水井边站着不少人。
宋金枝赶过去,才知道果然是周家要卖孩子。
周家那个儿子不成气候,家里日子实在过不下,所以才想把五岁的孙女儿给卖了,这会儿周家儿媳妇儿正抱着孩子要跳井呢。
乡亲们各个拦着,万一真跳进去了,先不说活生生的两条人命没了,这口井水也没人敢再喝了。
这可是村里唯一的一口井,大家都指着这口井过生活呢。
“一个丫头片子,卖了还能得钱,你寻死觅活的想干什么?早不死晚不死,偏偏现在要闹着死,你这是诚心让我难堪啊。你要死自己死,别拉着二丫死,我还要卖钱呢。”
说话的是周老头子,重男轻女,在他眼里,儿媳妇儿一天生不出儿子,那就是不会下蛋的母鸡。
儿媳妇儿赵氏紧紧抱着吓坏了的女儿,“就算我生了个丫头,那也是你们周家的种,怎么能卖了呢?爹,求你了,我们可以干活的,家里的活儿我们都能干,你别把二丫卖了。”
她呜呜的哭了几声,又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狂喜道:“爹,等二丫长大了,把她嫁出去,也可以得到一笔钱不是?爹,求你别卖了二丫,求你了!”
乡亲们指指点点,甚至有人也帮着劝起了老周头。
可哪怕是村长来劝,他也不听。
“这贱丫头才五岁,等能出嫁还要十年。难道我还要养她十年,让她吃十年白饭不成?一个丫头片子,干活儿能有什么力气,我能指望得上她?”
他一把将二丫拽出来,塞到旁边一个老太婆手上。
“说了一两银子,快给钱!”
赵氏扑过来,紧紧拽着自己的女儿。
“不行!二丫是我生的,我说不行就是不行。”
隔着距离,宋金枝看的不是很清楚,只能问旁边的人。
“这人是谁啊?看着不像我们村里的。”
有人提醒她,“宋金枝,这你也都不认识?她是杨四姑啊。”
杨四姑!
宋金枝心口一窒,挤着这些人就进去了。
她是直奔着杨四姑去的,只是还没到跟前,赵氏已经一头撞上了那口井,顿时脑门就撞出个血窟窿。
见赵氏真寻思,老周头也吓了一跳,刚才这么嚣张的说要卖孙女儿,这会儿是一个屁都不敢放了。
出了人命,杨四姑哪儿还敢收人家的孩子,转身就跑了。
宋金枝追上去,吓得杨四姑一个哆嗦。
“是她自己撞上去的,跟我可没关系。”
宋金枝指了指自己这张脸,“是我,宋金枝。”
杨四姑走街串巷,又是这么多年,哪儿还记得住宋金枝是谁。
但看着她的样子,难不成也是要卖孩子?
“你家孩子多大了?”
宋金枝算了算,“应该也是二十四五了。”
杨四姑有些嫌弃,“都这么大了还卖呢?这个年纪价钱可不好给。”
宋金枝这才知道她误会了自己,忙解释:“十二年前我女儿跟你走了,你还记得她被卖去哪里了吗?”
杨四姑这才明白她是来找人的。
“十二年前的事儿了,我哪儿还记得。”
她上下打量着宋金枝,“都卖出去十二年了,现在又来找?不是你儿子对你不好,所以想着叫女儿来养老吧?”
宋金枝刚要解释,杨四姑又羡慕的摆摆手。
“你这种人我见得多了,都是一个德行。”
她要走,宋金枝又追上去,好说歹说的,才终于让杨四姑又停下了脚步。
“要是你记不住我家女儿也没事儿,你想想,那年我们村里卖出去的那些丫头都被送到什么地方去了?”
杨四姑被她烦得不行,只能随口敷衍着:“卖到绥阳去了,你要找你去绥阳找吧。”
绥阳,在南边?
趁着宋金枝愣怔的功夫,杨四姑早就跑了。
周家还在井边闹着,宋金枝没心思管别人家的事情,只浑浑噩噩的回家去了。
到了家门口,陈守仓正好回来。
“老四,你跟我进来。”
陈守仓刚干活回来,衣服全是脏的。
他先洗了手,又用家里那把生锈的镰刀把鞋边的脏泥刮干净,这才进了屋。
陈守业从屋里出来,先是看见水缸旁边的踩得到处都是的泥土,又看看被他拿过的水瓢,嫌弃的不得了。
见老四进了宋金枝的屋,陈守业突然好奇,也想跟过去听听。
谁知刚走到一半,乔氏就从屋里出来了。
陈守业轻咳两声,转身绕到鸡圈旁装模作样的看了看,接着脚步一转,这才回了自己的屋。
乔氏正准备做饭,刚走到灶房,用钥匙开了锁,突然就听见宋金枝的声音。
“老四,泥瓦匠的活儿你别干了,你去买个挑担,再弄个抬盘的架子,做个卖货郎吧。”
宋金枝一下子愣在那了。
这是什么意思?
让她搬走?
好家伙,这是她的屋……
“你先搬到隔壁去,我把这两面墙弄一弄。等弄好了,你们再搬回来。”
说罢,他扶着身侧这面墙。
“之后我再把隔壁屋子给你弄个灶房,以后你就不用跟大哥他们争着用了。”
他又指着墙角的土豆和柴火,“这些都收起来。”
说完这些,陈守仓就出去了。
宋金枝喊住他:“你不回家住吗?”
陈守仓脚步一顿。
“我说了,我不会给你养老。”
丢下这句话,他就这么走了。
小长安奶声奶气的问:“不养老就不能住吗?”
宋长安张了张嘴,又把话咽了下去。
重生回来时她只是想着要给自己留间屋子,所以才把家分了。
既然要分家,自然也不能少了另外两个儿子,所以才一人留了一间房。
她之前一直以为陈守仓是恨极了老母亲,所以才不愿意回来住。
可如今看来,并非如此。
老四嘴硬心软,如果真是要跟她这个做娘的断亲,就不会帮她还钱,更不会想着帮她弄房子。
老二陈守安不在家,只有一个媳妇儿守着活寡。而老四还未成亲,两人同住一个院中,肯定会叫人说闲话。
明面上是跟她这个老母亲有矛盾,实则是避嫌。
宋金枝长叹一声。
原主真是造孽,有这么孝顺懂事的儿子不疼,反倒是去心疼那一家子白眼狼。
活该众叛亲离,被亲儿子打死。
回头看看早已经被熏黑的墙壁,宋金枝皱了下眉。
搬。
祖孙俩才把土豆和柴火收拾好,陈守仓就回来了。
这几年他在镇上跟着个泥瓦匠学了点本事,在外做的就是帮人盖房子的活儿。
他手里拿着几样工具,都是现在用得上的。
见她们已经把地上的东西收好了,就先帮着搬到了隔壁,接着就拆起了屋里那张木头床。
这张床有些年头了,好几处都已经有虫蛀的痕迹,躺着倒是没什么,但如果小孩子在上头蹦跳两下,肯定是要散架的。
陈守仓什么都没说,只是将床架子拆开,又搬到隔壁,重新装起来。
宋金枝把被褥往上头一铺,就又能睡了。
因为屋里很久没住人了,到处都是灰尘,小长安主动接过抹布,说宋金枝手受伤了,要帮着奶奶干活儿。
她个头太小擦不到高处,那就擦自己能够得到的地方。虽然才有两岁,但干起活儿来一点儿也不输大人。
只是屋里没点取暖的东西,进来就有些冷。不过开了春就能慢慢暖和,忍一忍就好了。
换了间屋子,小长安觉得新鲜得很,这边看看,那边摸摸。
宋金枝看得直乐呵,把小娃娃抱在怀里说等以后攒钱买了大房子,到时候她想住哪间就住哪间。
对面掉了一颗牙的王翠花连着呸了好几声。
“买大房子?她有钱吗就买大房子?”
她对宋金枝是又恨又怕,哪怕是恨得牙痒痒,也只敢躲在门后头悄悄说。
她那颗牙是陈金宝踢掉的,虽然王翠花不舍得说什么,但陈金宝心里还是有些怕,故而没张嘴。
倒是陈守业,一直偷偷看着对面的动静。
“老四这是要干什么?”
王翠花用手肘碰了碰他,“你娘不会把大屋子让陈守仓了吧?”
陈守业脸色一变,立马拉开门出去了。
“娘,你这算什么意思?这大屋子不给我们住,反而让给老四?我们家三口人,挤在那个小屋子里,脚都要站不开了。老四一个人,用得着住这么大的屋子吗?”
宋金枝懒得搭理他,只抱着小长安坐在门口。
陈守业看见她们身后的竹筐里似乎装了什么东西,站在门口巴巴的往里看。
宋金枝站起来,挡住了他的视线。
“看什么?还惦记我的东西?”
刚刚才闹了一回,没想到他们又惦记自己的东西了?
真是不长记性。
陈守业轻咳了两声。
不让看就不让看,有什么了不得的。
他转而又指着隔壁说:“娘,你怎么能这么偏心,这房子要住也只能我们来住,你让他出来,我们现在就搬过来。”
他站在大屋子的门口,看着已经被陈守仓铲掉了黑烟的半块墙,一边催着陈守仓动作麻利些,一边又喊着王翠花,让她把东西收拾好,准备搬回来。
宋金枝挡在他跟前,“我说这屋子给老四了吗?这还是我的屋,有你什么事儿?”
陈守业脸丧下来。
“娘,你不能占着大的又占着小的,难不成,你不给老四房子了?”
屋里的陈守仓动作一顿,虽没搭话,但其实早就竖起耳朵听着。
“那间屋子我早就分给老四了,现在我只是暂住而已,老四想要回来住,家里就有他的屋子,有他的碗筷。
等他帮我把屋子弄好了,我还是要搬回去的。”
宋金枝上上下下的看着眼前的大儿子,冷哼一声。
“老四在我这里占不了一点儿便宜,却还想着帮我做事。你倒好,吃我的拿我的,现在还要啃我的骨头?”
陈守业脸色难看起来,“娘,看你说的,我,我不住还不行吗?”
也是亏心事做多了,陈守业根本不敢在宋金枝面前多待,缩着脖子就跑了。
屋里铲墙灰的声音再次响起来,宋金枝看进去,见陈守仓从头到脚,半个身子都脏透了。
都已经这副模样,陈守仓愣是一句怨言都没有。
宋金枝想起羊圈旁边还藏着一条鱼,便去拿来,解冻之后熟练的刮了鱼鳞,准备做鱼汤。
听着院子里的动静,陈守业跟王翠花又躲在了门后头,从门缝里看宋金枝在忙些什么。
可她是背对着这边的,以他们的方向根本看不到什么。
“娘忙活什么呢?”
王翠花没好气,“都要到饭点了,她能忙活什么?”
陈守业肚子也饿了,“你出去看看,一会儿我们也做饭。”
看着地上那些擦不掉的油渍,王翠花的脏话都到嘴边了。
“乔氏犯贱把我们的东西全都摔了,我怎么做饭?”
提起这个陈守业就一肚子气。
屋里没是能藏人的地方,一眼就看到头了。
小长安懂事,只会乖乖在床上等她。
宋金枝心里咯噔一下,又在家里家外的找了一圈,都没看见小长安的影子。
冬天本来就黑得快,这不大一会儿的功夫外头早就黑透了。
这么小的孩子,她能跑去哪里。
宋金枝敲响了乔氏的房门,房门才打开,她就往里看。
“长安在你这里吗?”
乔氏皱眉,“不在。”
宋金枝垫着脚往里看,没瞧见小长安,倒是看见了她的小孙子。
那孩子仰着那张天真的小脸,正傻呵呵的朝着她笑呢。
宋金枝心口一窒,愣怔间,乔氏已经关了门。
她心头一紧,又赶紧去拍响大儿子的房门,“长安呢,你们是不是把长安带走了?”
隔着门板,陈守业打着哈欠的声音传出来。
“娘,你折腾什么啊?你今天才因为她打过金宝,我们现在哪儿敢碰她一下?”
宋金枝拍门声更大了,“你把门打开,打开!”
王翠花把门打开,宋金枝身子失重,直接摔了进来。
她抬起头,恰好看见陈守业半起了身子,见她没什么事儿,又坐了回去。
而陈金宝正趴在屋里新加的小床上,撅着个屁股,对她冷哼一声。
宋金枝爬起来,在他们屋里找了一圈,床下,柜子里,但凡是能藏人的地方,她都找过了。
根本没有小长安的影子。
不对。
总有什么地方不对。
意识到什么的宋金枝猛地转头看向倚在门口的王翠花。
“长安呢?”
王翠花翻了个白眼,“不认识。”
宋金枝冲上来,揪着她的衣领子,磨着后牙槽,一字一句,又问了一遍。
“我问你,长安在哪里?”
王翠花一口咬死,就说没见过。
“我呸!”
宋金枝将她抵在门板上,“如果真不是你干的,早在我敲门那会儿你就骂起来了。你一声不吭的,肯定是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
说罢,宋金枝揪着她的衣领子把她提起来,再重重的撞回去。
王翠花的后脑勺重重的撞在门板上,整个人都懵了一下。
这老东西,没吃饭也有这么大的力气。
“说,长安呢?”
王翠花挣扎了两下没挣开,想把宋金枝推走,但宋金枝动作比她快,抬脚踩在她的脚尖,重重撵了一下。
十指连心,让王翠花瑟缩了一下。
“今天刘老三不是满村子的叫喊要把你孙女儿偷去卖了,你怎么不去问他?”
刘老三!
宋金枝慌了。
刘老三可是个以赌为生的酒鬼,还不上赌债,他大概真的会把长安卖了。
她太过着急,松手出门时还被门槛绊了一下,之后才踉踉跄跄的跑出去。
从她家去刘老三家并不远,可地上有积雪,天黑看不清楚,就这么短短一段路,宋金枝摔了好几跤。
刘老三家黑灯瞎火,根本没人在家。
宋金枝可不管这些,砰砰的拍着大门。手上拍得没了力气,就捡起石头,框框的砸起来。
动静声太大,隔壁几户人家都开门出来看热闹。
见是宋金枝,大家都乐呵起来。
“宋金枝,刘老三怎么招惹你了,你还砸起门来。”
“听说你欠刘老三钱?刘老三这是赌赢了?竟然还有钱来给你。”
“他都没在家,是不是又出去赌钱了?”
宋金枝耳鸣一阵,只看见他们嘴巴一张一合,根本听不清他们说了什么。
“长安呢,你们看见我家长安了吗?”
这几个人面面相觑。
什么长安?
谁是长安?
陈家那几个儿子不都是守字辈,孙子部都是宝字起名吗?
“长安啊,我家小孙女儿宋长安。”
说明白了这些人才晓得,原来宋金枝捡的那个孩子叫长安啊。
“没见过。”
“坏了,刘老三今天说他要把你家孩子卖了,不会真是他干的吧?”
宋金枝脑袋嗡的一下。
等反应过来,她已经抱起路边的大石头,朝着刘老三家的大门砸了过去。
没个三两个下,眼前的大门愣是被她用大石头砸了个窟窿。
摸黑了一路,摔了不知道多少跤的宋金枝现在眼神却出奇的好,她闯进刘老三家,把他家翻了个底朝天。
本以为自己家过的就够辛苦的了,没想到整天赌气喝酒的刘老三家徒四壁,别说小孩子了,就是连只耗子都没有。
长安不在他家,难不成真被卖了?
宋金枝怒不可遏,转头冲进旁边那户人家,从她家灶膛里拿了根还没熄的柴火。
冬天大家的灶膛里都是温着火的,锅里倒满水,早上起来就有温水能洗脸了。添些柴火再加些水,就能煮粥做饭,很方便。
可这个时候的火也只是一些火星,还比不得小小的火折子。
宋金枝找了一圈,最后舀起油罐里的油,浇了一些,火势顿时就旺起来了。
这家主人姓王,吓出一身冷汗。
“宋金枝,你可不能乱来啊。”
可现在的宋金枝哪里还听得进去。
她说过,刘老三敢动她的小孙女儿,她就一把火烧了他的房子。
她举着火把冲出去,主人家不敢拦,其他看热闹的人也不敢拦。
宋金枝冲到刘老三家,正想一把火烧个干净,亏得村长刚过来,要将火把抢下来。
可她打定了主意要烧房子,这火把谁也抢不走!
“宋金枝你发的什么疯!”
“长安丢了。”
村长皱起眉,“谁?”
“我的小孙女,宋长安!”
宋金枝刚才喊的这么大声,嗓子早就沙哑了。提起小孙女儿,现在她声音里又掺杂着哽咽和颤抖。
“那孩子才跟着我过了两天安稳日子,现在又被人给偷走了。他刘老三今天不好长安还给我,我就烧了他的房子,让他给我孙女偿命!”
张大成催着陈守仓走快些,说万一一会儿真闹起来可就不好了。
陈守仓依旧是慢悠悠的走着,“我走路一直都是这个速度,等不及你可以先过去。”
张大成知道他跛脚,也不好再催,只是一直看着刘老三家的方向,担心房子真的被烧起来。
到了一处,正好听见宋金枝说这话。
陈守仓脸一沉,转身就要走。
“你说你去拿那些东西干什么?总想占这些小便宜,现在吃亏的是自己了吧?”
王翠花恼羞成怒,“好你个陈守业,我拿东西的时候你不说,现在你来装腔作势的说什么?”
她这个泼妇模样,又瘸了一颗门牙,怎么看怎么丑。
陈守业眼角狠狠抽了两下,心里实在想不通,自己当初怎么就瞎了眼,看上了王翠花这个女人。
他懒得跟她吵,也不想看见她这个丑样子,扭头就走开了。
王翠花站在原地骂了两遍,最后是吵着陈金宝,被儿子埋怨了两声后才终于闭了嘴。
她想着,等宋金枝用完了灶房,她就赶紧去做饭,只要动作快,灶膛里的柴火就熄不了,她就又能占便宜了。
宋金枝自己买了调料,家里又有土豆,干脆就素炒了一盘土豆丝,再把四个五生的丢进灶膛里烤着,等鱼汤做好,土豆也烤熟了。
香味儿飘进屋里,把这一家子勾得直流口水。
“什么味道,好香啊。”
王翠花吞咽一口,“他爹,你出去看看你娘做什么好吃的?”
陈守业也馋,但他还记得刚才娘讽刺他的那些话,他才不愿意出去丢这个脸呢。
“金宝,奶奶最疼你了,你去。”
陈金宝摇头,“不去,她差点没把我打死。”
顿时,两道目光又落在了王翠花身上。
“看着我干什么?那是你的老娘,你在她跟前都讨不到饭吃,你还指望我?”
陈守业脸都气黑了。
“老四,先吃饭,一会儿再说。”
宋金枝把饭菜端进了现在住着的小屋子,摆好碗筷之后,又去隔壁喊陈守仓来。
陈守仓在闻见味道的时候肚子就饿得咕咕叫了。
娘做饭的手艺一直很好,搬出去几年,他却一直记得这个味道。
他吞了口口水,嘴硬的拒绝。
“不用了,我弄完这些就走。”
宋金枝没有再劝,陈守仓皱起眉,转头去看时,门口早就没有宋金枝的影子了。
他心底生起气来。
他为了这间屋子累死累活,娘连多劝一句都不愿意吗?
今天娘跟大哥说了那些话,他还以为娘真是良心发现了,知道他的好了。
没想到只是做做样子而已。
正想着,突然有人在身后拉了拉他的衣服。
陈守仓低下头,看见是小长安。
“小叔叔,吃饭了。”
她拉着陈守仓就走,一边指着外头。
“奶奶去叫二婶他们了。”
陈守仓一愣,走到门口一看,果真见宋金枝正敲着乔氏的门。
今天满儿受了刺激,乔氏受了欺负,母子二人躲在房里根本不出来,甚至连声音都懒得答应。
宋金枝喊了两声后也不喊了,转身就回来。
见他们站在门口,宋金枝只是点了点头,“先吃饭。”
小长安松了手,自己先跑了过去,陈守仓杵在门口,似乎有些犹豫。
“别站着了。你帮我弄房子,我给你做饭吃,我们两清了。”
她这么说,陈守仓才松了一口气。
放下手上的东西,又去水缸里打了一瓢冷水,把手洗干净后,还不忘把身上的灰拍干净。
弄好之后,他才要进屋。
可一转身,正好看见宋金枝从没弄好的大屋子里走出来。她捂着受伤的那只手,眉头紧皱,脸色也有些难看。
似乎是有些疼。
他快步走过去,宋金枝已经先他一步进了屋里,拿了两只碗盛满了鱼汤,每个碗里都有好大的一块鱼肉。
见他进来,正好就递了过去。
她又拿了两个烤好的土豆,给小长安兜在衣服上。
最后,她用另外的一只碗,夹了些素炒的土豆丝。
“去,给你他们送过去。”
陈守仓有些惊讶,但还是跟着宋金枝把东西送到了乔氏那边。
乔氏不搭理宋金枝,但对于这些年来偶尔帮助自己的小叔还是感激的。
听见陈守仓的声音,这就把门打开了。
宋金枝站在最前面,直接把两碗鱼汤递给她。
鱼汤上飘着一层薄薄的油水,虽然没有其他调料,但味道一点儿也不腥。
“拿着,我手上有伤,抬不动。”
乔氏赶紧接过来,还没来得及放下,陈守仓也把那一碗土豆丝递了过来。
土豆丝切得丝丝匀称,用油素炒得有些微焦,但闻起来很香。
一低头,小长安正揪着自己的衣服,挺着个小肚子的把那两个土豆送到她跟前来。
她知道婶婶不喜欢自己,所以她不敢开口说话,只怯怯的看着她。
乔氏心口一窒,一时间竟忘了伸手去接。
“二嫂,拿着吧,让满儿吃点暖和的。”
他帮着长安把土豆递给乔氏,这才领着小娃娃回来了。
进了屋,宋金枝才把手放到了桌下头去。
“吃饭。”
屋里空间太小,桌子是贴着墙放的。
宋金枝坐一边,小长安坐中间,而陈守仓就坐在对面。
鱼汤是刚才一起盛出来的,这会儿温度刚刚好。
只是烤熟的土豆还没剥皮。
小孩子对温度的感知要比大人更敏感一些,她剥不了皮,但又很想吃香软的土豆。
宋长安单手不好弄,就让陈守仓帮一帮长安。
可陈守仓却只顾着自己吃,好像没听见。
娘做饭的手艺好像不及以前了。
宋金枝知道他干了一天的活儿,应该是很饿了。
叹了一声后,她把一直藏在桌子下头的手抬起来,两只手帮着小长安剥起了土豆皮。
一阵酒味儿扑鼻而来。
刚才送东西的时候陈守仓就在宋金枝身上闻见了这股味道,可宋金枝又不会喝酒……
对了,大屋子里的墙角放着个酒坛子,刚才宋金枝进去过一趟,难道是偷喝了酒?
他抬起头,突然瞳孔猛缩了一瞬。
下一刻,他已经紧紧抓着她的手腕,目光盯着她的伤口。
那一排牙印比刚才要更加明显可怕,伤口红肿,连带着她那一只手也都肿起来了。
“怎么弄成这样了。”
宋金枝把手收回来,“我刚才已经擦过白酒了,一会儿就能消肿。”
陈守仓凑近闻了闻,酒味果然是从手背上来的。
他重重的放下筷子,起身走了出去,宋金枝喊了她好几声都没搭理。
这时,陈守业这一家子气冲冲的过来了。
宋金枝吓了一跳,赶紧把她扶稳,还没等开口,乔氏已经把挡路的她推开,追着跑了出去。
“满儿!”
只眨眼的功夫,乔氏跟小孙子都没了影子。
这个小孙子虽然才有四岁,但一身的蛮力,要不也不会把乔氏的窝棚弄塌几回。
可小孙子虽然傻气,却从未听说会突然发狂。
宋金枝心下一沉,喊长安乖乖待在家里,自己也追了出去。
原主年纪大,身体被大儿子一家苛待得落下不少病根。
她重生而来,吃过两顿饱饭,出了心头的郁气,咳嗽也见好了,身体也硬朗些了。
但前几天落水受了凉,虽然没发烧感冒,但脚后跟落地时总有种撕扯的疼痛,关节处也患上了风湿病。
现在的她跑一步,别人能跑三步。
想了想,宋金枝又冲着家里喊起来。
“长安,快去叫你小叔帮忙找人。”
大儿子家就在隔壁,宋金枝却只字未提。
这一家子光想占便宜,能帮那门子的忙,喊了也只会说风凉话。
小长安机灵,把凳子挪到桌子前头,跑上去之后垫着脚才够到了放在桌上的那把门锁。
她又用同样的办法锁上房门,这才赶紧往山脚下的那间房子跑。
到了陈守仓家里,她抬起小手拍着房门,奶声奶气的喊着小叔叔。
可是她忘记了,小叔叔陈守仓早就出门了,现在根本没人在家。
刚从山上下来的陈二虎看见她,嘲笑道:“谁是你小叔叔,你一个捡来的赔钱货,又不是陈家人,怎么乱叫呢。”
小长安委屈的抿了下嘴巴。
“我不是赔钱货,我有名字,我叫宋长安。”
陈二虎笑得更大声了,“陈守仓可不认你,你哪儿来的回哪儿去。”
见她还要敲,陈二虎上前来,一把将她拉开。
“说了别敲了,陈守仓都不待见你。”
小长安差点摔了。
“陈守仓是个瘸子,本来就不好找媳妇儿,再搭上你这么个赔钱货,以后谁愿意跟他过日子。”
陈二虎看着她,面露不屑。
“为了你宋大娘差点把大孙子给溺死在河里,你真是个害人精。”
小长安哭起来,抬起小手指着他:“我不是,你胡说。”
陈二虎两眼瞪起来,拽着小长安的那只手就要把她扔出去。
小长安疼得大叫起来,陈二虎可不管这些,正要使劲儿时,陈守仓一个拳头砸在他的脸上,把陈二虎打得一个趔趄。
“陈守仓你敢打我!”
“是你先对我小侄女儿动手的!”
陈二虎指着他,“这就是个捡来的贱货,你还稀罕上了?”
陈守仓把他那只手拍开,“她被我娘捡回来,现在就是我家的人了。她有名有姓,以后不准你再这么喊她。”
陈二虎像是听见了什么好笑的事情。
“陈守仓,你娘疯了你也疯了?一个……”
他的话还没说完,又见陈守仓挥起了拳头。
陈二虎吓得后退了好几步。
小时候他就打不过陈守仓,现在陈守仓虽然跛了一只脚,但他还是打不过。
“好好好,算我多管闲事儿。”
陈二虎揉着刚才挨了一拳的脸,一边嘀咕着:“媳妇儿都没有,孩子都生不出来,以为随便捡一个就是自己的了?真是叫人笑话。”
陈守仓听见这句时已经难忍怒气,“你说什么?”
陈二虎加快脚步,走远了才敢回嘴。
“我媳妇儿怀上了,我马上就当爹了。陈守仓,你连个媳妇儿都没有。”
陈守仓紧握的双拳捏得咯咯直响。
陈二虎这个王八蛋。
“小叔叔。”
长安小小软软的手抓着他紧握成拳的手,“他生不出孩子的。”
陈守仓皱起眉来,甩开她的手,“你小孩子懂什么。”
小长安有些委屈。
见他要回家了,小长安才想起奶奶的叮嘱。
“满儿哥哥跑出去了,奶奶让你去帮忙找人。”
陈守仓身子一顿,转身就往外跑。
满儿可是二哥唯一的孩子,这些年二嫂吃够了苦,要是孩子丢了,二嫂肯定也不活了。
刚出去几步的陈守仓又想起小长安,一把将小娃娃捞起来,让她给自己指路。
家里没人,王翠花才敢开门出来。
刚才透过门缝她就瞧见宋长安踩着凳子锁门,在门里就把她痛骂了一顿。
现在出来一瞧,确实是锁上了。
“才两岁的孩子就知道这么防人,以后还得了?肯定是宋金枝那个老不死的教的。”
王翠花拽了拽门锁,她倒是要看看,这屋里到底有什么好东西,还得藏着掖着。
“行了行了,你少惹她们,免得一会儿她们回来找你麻烦。”
王翠花两眼一瞪,挺直了腰板。
“我还怕她不成!”
“就是从这里跑出去的。”
门外突然响起宋长安的声音,王翠花吓出一身冷汗,瞬间缩了手,躲得远远的。
陈守仓抱着小长安直接从门口走过去,两人根本连看都没看里头一眼。
王翠花追到门口,冲着早就看不到的人影骂了个痛快,之后才进了家门。
老东西的屋子进不去,乔氏的房门倒是敞开的。
王翠花扭身就进了乔氏的屋子,一眼就认出了凳子上叠好的那两件衣服就是自己儿子,陈金宝的衣服。
“好你个乔氏,我天天防着那老不死的,倒是把你这个贼给忘了。”
乔氏没什么钱,屋里也没什么值钱的。
倒是她在桌子上发现了两个新鲜的土豆,还有放在架子上的那几罐子调料而已。
王翠花一手拿着土豆,一手拿着衣服,把这些送回房里之后,又抱着自己的调料罐子去了乔氏屋里,将那些能用的全都抖进了自己的罐子里。
她哼着曲的回来,陈守业不是没看见她抱着的那些东西,也不是不知道她去干什么了。
只是有什么关系呢?乔氏又不是宋金枝那个不讲理的,东西拿了就拿了,能拿他们怎么样?
“对了,你二弟家的那个小短命鬼怎么突然发疯了,不是又被金宝吓得吧。”
王翠花才刚问完,陈守业也察觉到不对了。
两人往陈金宝的床上看去,哪里还有他们宝贝儿子的影子。
半个时辰后,陈守仓还真按照宋金枝的要求,从屋门口就用篱笆隔开,就这么把大院子分成了四份。
他干活认真利索,篱笆弄得结实又漂亮。
不知道是为了防着谁,他把篱笆竖得有半人高,气得王翠花直跳脚。
宋金枝本来还打算把锅碗瓢盆分了的,可灶房就一个,还得大家共用,只能等明年开春后各家自己再单独建个灶房。
王翠花想起昨天炸了一盘花生米还没吃完,赶紧抢了塞给儿子,一边喊着宋金枝把分给自家的四只鸡拿过来。
宋金枝抓起那四只鸡,隔着篱笆扔到王翠花脸上,陈金宝坐在门口吃着花生,鸡被扔过来时受了惊,给王翠花脸上抓了两道不说,还不偏不倚地拉在那碟子花生上,气得他们母子二人破口大骂。
趁着天色还早,宋金枝挑了那只最大最肥的羊,牵着就去了镇上。
马上就要过年了,镇上十分热闹。
前世她过惯了富贵日子,对这些底层的买卖价格早就没了印象,而今天转了一圈都没看见有卖羊的,不知道价钱的她只能等着别人开价。
已是腊月,寒风速速地吹,宋金枝虽然穿得像个人样了,但其实里子单薄,早就冻得瑟瑟发抖了。
“大娘,这羊是你拿来卖的?”
她点头,“你开个价,合适我就卖了。”
“四百文。”
宋金枝摇头,“不行,刚才有人出六百文我都没卖。”
对方也摇头,“我在旁边看你半天了,根本没人来问价。”
确实没人问价,但宋金枝就是一口咬定,刚才有人出六百文钱都没舍得卖。
既然谈不拢,人家也就走了。
又等了半天,宋金枝双脚都要冻得麻木了,心里后悔刚才四百文钱就该卖出去,好早点回家的。
难不成今天她要冻死在这了?
“大娘,你这羊怎么卖?”
听着声音,宋金枝抬头看了一眼,见眼前的是个中年男人,留着小胡须,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身上的袄子颜色暗沉,但绣着繁复又大气的暗纹。
是个有钱人。
“二两银子。”
男人摇头,转身要走,“哪儿能这么漫天要价。”
宋金枝忙把人拦下,她搓了搓早就冻得发紫的双手,哑声说:“我这可是只母羊,能产奶,价钱肯定要高一些。”
“那也不能直接要价二两银子。”
宋金枝一副为难的样子,“那,你少给一些?一两银子如何?”
男人还是嫌贵,她咬咬牙,“六百五十文文,不能再少了。我冻得不行了,只想赶紧回家。临近年关,你也得给我吃顿好的不是?”
她说的这样有诚意,男人果真点了头,爽快的给了六百五十文钱。
果然,把价钱抬高,再降到比市价高一点点的位置,自有人心甘情愿的买。
她可是商人,最懂这些了。
看着羊被牵走,宋金枝是有些心疼的。
要是等到开春后再卖,兴许能卖个八百文钱。
钱才到手,立马有人一把抢了去。宋金枝死死抓着那只手,这才看清楚竟然是村里的刘老三。
“你干什么?”
刘老头用力拽了拽,竟然没拽开她。
“你答应我帮你办事,你就给我一两银子的。宋金枝,你不会赖账吧?”
从坟地里爬出来时,宋金枝确实求他把自己背到村长家,又为了能分家,让他帮忙把乔氏跟陈守仓叫来,说好了之后会给他一两银子。
可她忘了,自己已经不是身家富贵的唐秀玉,而原主也早被陈守业一家吸干了血,半文钱的积蓄都没有。
她给自己分一只羊,也只是想着能卖个好价钱,谁料这物价太低,只卖得这么点钱。
她死死抓着刘老三,“那钱我肯定会给你的,这些你先还我,我拿去做生意,等赚了钱第一时间就给你。”
“去你的吧!”
刘老三把她推开,地上的积雪化水结成冰,宋金枝结结实实摔了一跤。
见状,刘老三要跑,却听宋金枝大喊。
“你把那五十文钱还我,要不我就报官,说你当街抢钱打人!”
喊声已经扰得不少人朝着这边看来,刘老三只想求财不能下狱,更急着去赌坊,便随手抓了几文钱扔给她。
宋金枝在地上找了半天,十根手指都麻木了,也才找回五文钱而已。
她悔不当初,恨自己当初就不该让刘老三帮忙的。
原本能吃顿好的,还能找个大夫看看病,现在却只剩下五文钱了。
宋金枝宝贝似的把这五文钱揣在怀里,揉搓着冻僵的双手,佝偻着身子准备回家。
可在路过一家香烛铺子前,她想起了那个被抛尸在坟地里的唐秀玉。
片刻后,她说破了嘴皮子,终于求得老板以五文钱的价格卖给了她一些香烛纸钱。
她出门时牵着羊,现在却是分文不剩了。
王翠花依在还没收拾好的屋子门口,见她步履蹒跚,后背还蹭了雪,像是摔了一跤,顿时阴阳怪气的说了些不好听的。
宋金枝没理会,只拿起家里的锄头,还有买来的东西就往外走。
王翠花不甘心的追出去几步,“这是家里的东西,你要拿去哪儿?”
她扬起锄头,冲着王翠花的脑袋挥了一下,吓得王翠花抱着脑袋缩到一边。
“这是我买的,你管我拿去哪里。”
等人走远了,王翠花才敢呸了两声,“还拿着香烛纸钱,怕不是要给自己挖个坟。”
到了村外的坟地,宋金枝一眼就看见了那只孤零零躺在那里,无人收殓的麻袋。
她不敢打开,不敢看见前世自己的死状,只赶紧挖了个坑,以麻袋为棺材,将早已死去的人埋进了土里。
原主身体弱,她只能干一阵歇一阵,直到天黑前才终于点上了香烛纸钱。
即将烧烬的纸屑带着微弱的火光,随风飞去,说不出的诡异。
想说点什么,又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最后只默默记好了位置,等来年清明再来祭拜。
天已经黑沉下来,回去的路不好走,宋金枝只得加快脚步。
突然,不远处传来弱小的哭声,瞬间,宋金枝浑身鸡皮疙瘩泛起。
真晦气,怕不是遇到了脏东西。
宋金枝一路骂着脏话,听说只要这么骂,脏东西就不敢近人身。
可她越往前走,哭声越大,也逐渐清晰起来。
这明明就是小孩子的哭声。
她快走几步,到了一处斜坡,借着月光,宋金枝这才看清一个两岁大的孩子双手紧紧拉着垂下的枯枝,身子正悬挂在那里,哭着喊爹娘呢。
货郎?
陈守仓摇头,“不做。走街串巷就为了卖两个土豆,不值当。我做我的泥瓦匠也挺好的,起码还能赚得几文钱。”
宋金枝笑了。
“你今天出工一天,挣了几文啊?”
“两文。”
钱虽少,但他挣得光明,没什么说不出口的。
可宋金枝听着却很难受。
陈守仓也才十九岁的年纪,换做其他人早就娶妻生子,他这么大的年纪还没成亲,背地里早就被人说了多少回了。
辛苦一早上,浑身搞得这么邋遢,就只赚了两文钱而已。
可她刚重生过来就一口气跟陈守仓拿了二十文钱。
二十文钱,陈守仓不知道要受多少累,要攒多久,她却一口气就给花没了。
宋金枝叹了一声。
可话既然开了口,还是要说完的。
“卖土豆我直接去集市上卖就行了,让你做货郎,卖的肯定是别的东西。”
她知道乔氏在外头偷听,干脆也喊了进来。
“老二媳妇儿,你针线活儿好,以后你就做些手帕,还有小孩儿的东西,做好之后交给老四去卖,到时候赚了钱,我们三个再分。”
三个人?
可乔氏干活儿,陈守仓出力,宋金枝干什么了?
宋金枝却是一笑,“看我干什么,怕我坐享其成?放心,你娘我也是有良心的人。”
乔氏没说话,倒是陈守仓多问了一句。
“可是买布买绣线这都需要钱。我们现在什么都没有,你不是说空话吗?”
现在宋金枝手里只有一文钱了,乔氏那边肯定也拿不出什么钱来。而至于陈守仓,他赚钱辛苦,宋金枝也实在开不了口跟他要钱。
再说了,他钱还要留着买货担,一分都不能乱花。
“布料和绣线的事儿我去解决,至于货担,只能你先想办法。是自己做也好,买的也罢,只要能用就成。到时候有了营收,我跟老四出了钱的就多分一些。往后第二次,第三次,咱们三个再平分就是了。”
宋金枝看向一直默不作声的乔氏,“老二媳妇儿,愿不愿意的,你给个信儿。”
犹豫不决的乔氏看了眼陈守仓,见他冲着自己点头,她才咬咬牙,点头应下来。
趁着满儿午睡的时间,宋金枝喊着小长安就出了门。
“奶奶,我们去哪儿?”
“摘柳芽。我们早点过去,去晚了柳芽就被人给摘没了。”
村尾有两棵大柳树,现在柳树刚抽新芽,正是嫩的时候。
小长安不懂,“摘柳芽干什么?”
“柳芽可以做菜,也可以制茶。虽然比不得正经的好茶叶,但柳芽茶清香独特,沁人心脾,又是另外一番滋味。到时候做好了拿去镇上卖,也能挣几个钱。
不过村里这么多户人家,想要吃就得赶早。毕竟是不要钱的东西,谁先抢到就是谁的。”
长安立马捣起小步,甚至还催着宋金枝走快些。
到了柳树下,宋金枝抬头一看,果真已经长了不少新柳芽了。
宋金枝让长安拿着篮子,自己摘着柳芽,不过一会儿的功夫就摘了半篮子。
“宋大娘,摘柳芽呢?”
听见有人说话,小长安着急了。
“奶奶你快点,再多摘些。”
宋金枝都是一把老骨头了,再快的动作在长安眼里也是慢悠悠的。
她回头一看,是陈二虎她媳妇儿,小王氏。
小王氏凑过来,见她们已经摘了这么多柳芽,顿时阴阳怪气起来。
“宋大娘,你怎么摘了这么多?村里这么多户人家,柳芽都被你摘完了,我们还吃什么啊。”
宋金枝也不是好惹的。
“这两棵柳树摆在这里,谁想摘就谁摘,先到先得的道理你不懂吗?还是你家陈二虎没出息,连口饱饭都供不起你,需要来跟别人抢野菜吃了?”
她指着路边刚刚冒头的野菜,“不行的话你去那啃一口也行,能吃饱。”
小王氏一张脸都气成猪肝色了。
她卷起袖子就要来抢,小长安护在宋金枝跟前。
“不准你来抢,也不准你来摘。”
小王氏刚要骂人,就听见自己的婆婆,陈二虎的亲娘在门口骂着她还不回家照顾儿子。
平时小王氏最怕的就是陈二虎他娘,这一喊立马就缩着脖子回去了。
可等伺候好了陈二虎,小王氏挎着篮子也要去摘柳芽时,总会被婆婆交代各种各样的事情,半天时间下来,她连门都出不得。
忍无可忍的小王氏跟婆婆明说自己要去摘点柳芽回来做菜吃,却被婆婆指着骂,说陈家有得吃穿她却还是一个穷酸样,让人知道还怎么看他们陈家。
而早就回家的宋金枝把剥下来的柳芽用清水清洗了好几遍,留下一部分吃个新鲜的,其他的先放在旁边晾干水分。
陈守仓给她做的小灶早就能用了,她烧了火,煮了一锅热水,抓了一把清洗好的柳芽扔进去,加盐焯水能去除柳芽的苦涩,再捞出来过凉水。
之后又攥干水分,加点香油,又洒上一些灰面,最后隔着细纱布,摊在锅上蒸熟,等上汽后盛出来,放点调料就是一道蒸柳芽了。
小长安没尝过这道菜,但是已经闻见了香味。
宋金枝给她夹了一筷子,尝过味道后,小长安皱起眉来,有些吃不惯。
“等以后奶奶有钱了,咱也养两只鸡,下了蛋,奶奶再给你柳芽炒鸡蛋,可香了。”
小长安指着剩下的那些,“这些呢?”
宋金枝又把锅里的水汽擦干,灶膛里留着小火,慢炒茶叶。
几道工序之后,才制得一小把的茶叶。
小长安踮着脚来看,“奶奶,这真的能卖钱吗?”
“有人吃就有人买。一文两文也是钱,积少成多嘛。”
隔天,宋金枝正要带着长安去镇上,转念一想,又先去剥了一篮子柳芽回来,准备带去镇上,看看能不能卖出去。
可祖孙二人在集市上干等半天,却始终无人问津。
旁边卖菜的小媳妇儿看不下去,悄悄跟宋金枝说:“大娘,人家都是拿柳芽充当茶叶,还能卖个高价呢,你怎么这么不上道。”
才说完,打旁边经过的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突然气冲冲的折回来,指着宋金枝的鼻子大骂起来。
“好啊,前头就是你卖给我爹茶叶,回去一泡才知道是柳芽。十两银子,你给我赔钱!”
他给宋金枝拿了十五文钱,“你把欠村长家的钱还了,剩下的你自己留着吧。”
丢下这句话,陈守仓就这么走了。
宋金枝追到门口,想问他钱是从哪儿来的,却突然想起他出门时候牵着羊走,现在又拿着钱回来。
陈守仓不是把羊给卖了吧?
见他脚步匆匆的走着,看着方向,像是要去刘老三家。
宋金枝眉心一跳,赶紧追了过去。
昨天刘老三家的大门已经被宋金枝砸坏了,院子里的柴火也烧掉了小一半。
把六百多文钱早就被他输光了,这两天的酒钱一直赊着账,现在家里又遭此横祸,刘老三这一晚上愁得睡不着。
见陈守仓找上门,刘老三立马抓起了他的衣领子。
“你老娘弄坏了我家大门,还烧光了我的柴火,你赔钱!你得帮她赔钱!”
陈守仓把他的手撒开,又把早就准备好的钱递给他。
“这是我娘欠你的三百五十文钱,现在两清了。”
刘老三将信将疑,当着他的面,一文一文的数起来。
宋金枝赶过来时候,他正数到八十七。
可八十七之后,他又重新从七十开始数,一下子就少了十七文钱。
“你会不会数数,哪有往回数的?”
刘老三忙着数钱,根本没时间搭理他。
“七十一,七十二,六十三……”
“你拿来吧!”
宋金枝一把将钱抢了回来,塞到陈守仓怀里。
“这是我的事儿,你不用管。”
刘老三瞪直了眼睛,“嘿,我说宋金枝,你儿子替你还债天经地义,你竟然还不领情。不管你领不领情,反正今天这钱你必须还我!”
他伸手要来抢,又被宋金枝推开。
“你给我滚远点。一个数数都数不来的人,还学人家赌钱?怎么没把你家房子也赔出去?”
刘老三黑了脸。
“老不死的,你讨打是不是?”
他抬手要打,被陈守仓拦下。
“钱就是三百五十文,一分不多一分不少,你要是不放心,我们就去村长那里,由他作证。”
刘老三哪是不会数,就是看着陈守仓老实,想着能不能在他这里占个便宜而已。
没想到半路杀出个宋金枝,搅了他的好事。
他把钱拿过来,揣到怀里的时候已经想好了一会儿先去胡吃海喝一顿,之后再去赌坊里连本带利的全都赢回来。
“我家大门跟柴火,你们得赔,也得赔我一两银子。”
宋金枝咬牙,“你还敢狮子大开口?就这破门跟几根柴火,你好意思要一两银子。”
刘老三叉着腰,像个泼妇。
“你不给?行,我们现在就去找村长,让他给我评评理。”
刚才数钱的时候不吭声,现在倒是想起找村长了。
“大门我给你修。柴火,我给你砍。”
陈守仓一句话,把宋金枝跟刘老三都弄沉默了。
宋金枝看着自己这个小儿子,心里五味杂陈。
陈守仓对她一直没个好脸色,但处处都在维护她这个做娘的。
就是她欠的钱,陈守仓宁愿卖了羊来帮她赔。
她简直没脸面对这个小儿子。
刘老三丧着脸,“我不要你帮我修,也不要你把帮我砍,我就要你赔钱。一两银子嫌多的话,那你给六百文钱就是了。”
“几根柴火就要六百文,你怎么不去抢?”
宋金枝才跟他吵起来,刘老三就不甘示弱的跳起来。
“咱们穷人冬天就靠着这把柴火过日子,你一把火给我烧了,岂不是断我生路?
家里大门是聚财的,你把我大门弄坏了,财气全都跑了,你是要咒我一辈子翻不了身?”
刘老三越说越气,指着宋金枝咬牙切齿。
“好你个宋金枝,我从坟地里把你救回来,你就是这么报答我的?”
刘老三的声音高起来,旁边几户人家都出来看热闹。
不消多久,村里半数人家都得凑过来,看他们笑话了。
宋金枝可不管这些,在这个一文钱都要掰成两半花的时候,刘老三休想从她这里骗走一分钱!
一直沉默的陈守仓似是无奈的叹了一声,又从怀里摸出一些钱来。
还没等仔细数数,刘老三已经一把抢走了。
宋金枝要抢回来,刘老三耍无赖,直接把钱揣进了裤裆里。
“你来拿。”
宋金枝面红耳赤,抬起旁边的扫帚就打。
刘老三把脑袋凑过去,“你打你打,打了我一会儿再跟你儿子要钱。”
宋金枝气死了,她当初怎么就惹上刘老三这个无赖。
陈守仓把剩下的钱数了数,说:“你刚才拿走了四十文钱,算是我们赔给你的柴火和大门的钱。这下我们两清了,你不准以这个借口再来纠缠。”
刘老三嬉皮笑脸的,都已经把脑袋贴到扫帚上了,也不知道有没有听见陈守仓这些话。
钱已经还清了,陈守仓转身就走。
宋金枝扔了扫帚,赶紧追过去。
见大家都在看,她又扯着嗓子喊:“大家为我作证,我欠刘老三的钱已经还清了,往后跟他可没关系了。”
丢下这句话,也不管大家是个什么表情,宋金枝又急着追陈守仓去了。
陈守仓是跛脚,没什么着急事走的都不是很快。
这几天宋金枝身子逐渐养回来些,很快就追上了她。
“老四,你把羊卖了?卖了多少钱?”
陈守仓脚下步子顿了顿,脸色好像又冷下来。
“后悔了?羊已经分到我手上,那就是我的东西了,我想怎么处置那是我的事情,跟你没关系。卖得的钱也都是我的,跟你也没关系。”
宋金枝哑了声,“我不是来跟你要钱的。”
她每次都这么说,可每次都是来要钱的。
陈守仓绕开她,要继续往前走。宋金枝咬咬牙,说:“那些钱算我借你的,以后我慢慢还给你。”
“不用。”
他声音里透着不耐烦,好像多跟宋金枝说一句都是在浪费自己的时间。
宋金枝心里明白,他这个小儿子,就是嘴硬心软,对着她这个娘,心里还是挂念的。
张大成从河边回来,大赖赖的喊着她:“宋大娘,河里没鱼啊,你那些鱼都是上哪儿抓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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