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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邪缠身?我爸是山神!全文+番茄

周黑哥 著

女频言情连载

吃完饭回到电玩城,杨爹照旧往他的“宝座”上一躺,就打发我继续打游戏去。不过他却限定了,我今晚不能再想玩什么就玩什么了,只能玩他房间里开过光的那一台游戏机。我不明白这么做用意何在,但大概也能猜出应该是跟对付缠上我的那一车厉鬼有关。这台游戏机是射击类游戏的专门机型,一开始,我在玩的时候还会不停地疑神疑鬼,生怕什么时候就从房间角落的阴影里钻出一张惨白的鬼脸来。不过随着瘾头上来,我居然不知不觉就忘了这件事了,全神贯注投入到和游戏里的“敌人”厮杀上。快乐的时光总是过得飞快,时间很快又到了凌晨,外面大厅的客人已经散得差不多了,但我依旧精神百倍。我这时候正在打的关卡,是在冲击一条布满敌人的街道,就在我又消灭了一波新的敌人,突然,一辆客车载着满满的...

主角:五通何阳   更新:2025-05-16 15:52: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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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五通何阳的女频言情小说《百邪缠身?我爸是山神!全文+番茄》,由网络作家“周黑哥”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吃完饭回到电玩城,杨爹照旧往他的“宝座”上一躺,就打发我继续打游戏去。不过他却限定了,我今晚不能再想玩什么就玩什么了,只能玩他房间里开过光的那一台游戏机。我不明白这么做用意何在,但大概也能猜出应该是跟对付缠上我的那一车厉鬼有关。这台游戏机是射击类游戏的专门机型,一开始,我在玩的时候还会不停地疑神疑鬼,生怕什么时候就从房间角落的阴影里钻出一张惨白的鬼脸来。不过随着瘾头上来,我居然不知不觉就忘了这件事了,全神贯注投入到和游戏里的“敌人”厮杀上。快乐的时光总是过得飞快,时间很快又到了凌晨,外面大厅的客人已经散得差不多了,但我依旧精神百倍。我这时候正在打的关卡,是在冲击一条布满敌人的街道,就在我又消灭了一波新的敌人,突然,一辆客车载着满满的...

《百邪缠身?我爸是山神!全文+番茄》精彩片段

吃完饭回到电玩城,杨爹照旧往他的“宝座”上一躺,就打发我继续打游戏去。
不过他却限定了,我今晚不能再想玩什么就玩什么了,只能玩他房间里开过光的那一台游戏机。
我不明白这么做用意何在,但大概也能猜出应该是跟对付缠上我的那一车厉鬼有关。
这台游戏机是射击类游戏的专门机型,一开始,我在玩的时候还会不停地疑神疑鬼,生怕什么时候就从房间角落的阴影里钻出一张惨白的鬼脸来。
不过随着瘾头上来,我居然不知不觉就忘了这件事了,全神贯注投入到和游戏里的“敌人”厮杀上。
快乐的时光总是过得飞快,时间很快又到了凌晨,外面大厅的客人已经散得差不多了,但我依旧精神百倍。
我这时候正在打的关卡,是在冲击一条布满敌人的街道,就在我又消灭了一波新的敌人,突然,一辆客车载着满满的人影,从地图的尽头疾驰而来!
我立刻熟练地举起手里的体感枪瞄准了过去,准备迎接新一轮的战斗。
可就在这一瞬间,我突然感觉周围好像吹起了一阵阴风,还有淡淡的臭味,房间里的温度一下子下降了好几度。
“谁把空调开得这么冷了!而且哪个香港脚把鞋脱了啊,还有没有公德心!”
我已经以极快的速度适应了城市的生活,在心里抱怨道,但仅仅下一秒,我就意识到不对!
空调的温度再冷也不会有这种刺骨的感觉,而且那股臭味闻起来也不像是脚臭,更像是......
“尸臭!”
我心里猛地一“咯噔”,瞬间从游戏的沉迷中脱离出来!
心态不同了,看世界的感觉也不同了。
我猛地注意到,游戏屏幕上正迅速开过来的那辆客车,跟之前在游戏里遇到的外国款式完全不同,更像我们山区跑客运的中巴车!
“该不会......”
看着那熟悉的车型,我猛地瞪大了眼睛!
靠!
灵车!
我在村里的时候,就跟何阳去镇上的录像厅看过恐怖片,《午夜凶铃》里贞子从电视机里爬出来的那一幕,给我留下了挥之不去的童年阴影。
但我万万没想到,自己有天也会遇到电影照见现实,而是来找我索命的还不是一个鬼,而是一车鬼!
“杨、杨、杨......杨大师!鬼!鬼来了!”
我头发都竖起来了,朝着门外的杨爹惊叫起来。
我惊慌失措,也忘了控制音量。
好在外面大厅零零星星的玩家还以为我遇到了打不过的BOSS,只是朝这边看了一眼,就露出戏谑的微笑,然后又自己玩自己的去了。
让我没想到的是,杨爹作为知情人,居然也表现得无比淡定,只是从门口探进来一个脑袋,瞪了一眼我手里的体感枪,不耐烦道:“你手里拿的枪是摆着看的吗?老子辛苦帮你开了光,不就是为了现在吗?打啊!”
“啊?”
我没想到他给游戏机开光的用途,居然是应在了这里。
低头一看,才发现游戏机的机箱和体感枪的枪身上,不知道什么时候都被朱砂画上了驱邪的符箓,真·赛博驱邪了属于是......
“哦哦,好。”我心里稍安,再次举起了枪。
空气里的尸臭味,已经浓烈到令人作呕的地步。
我紧张地盯着游戏机,灵车已经在离我最近的一个掩体外停了下来,一扇车门几乎占据了整个屏幕,看起来就仿佛它真的停在我面前一般。
“嘎吱”一声,锈蚀的折叠门打开,露出售票员小姐那张僵硬死板的面庞。
不过比我前天晚上看到的更恐怖,她的身体像是遭遇了可怕的碾压,半个脑袋都瘪了,眼球凸出,脖子歪向一边,浑身是血,但她还是直勾勾地盯着我,幽幽道:“小朋友,该上路了!”
这语气、这台词,听得我头皮发麻,惊怒之下,我几乎是本能地一抬枪口,扣动了扳机!
Biu!
体感枪发出悦耳的电子音效,毫无威慑力,但下一瞬间,屏幕里的售票员女鬼,却像被真正的大口径枪械轰中了一般,整个人都被轰得倒飞了进了车厢里,发出一阵“叮铃哐啷”的巨响!
“呜呜呜!”
挨了这一枪,女鬼像被抡了一棒子的野狗似的,满地挣扎翻滚,就是爬不起来。
从她身体里流出的污血,像砸开了一个灌满血的水龙头,顺着车门的台阶就潺潺流下来。
我看得目瞪口呆,这体格子也不大啊,哪来这么多血的?
而且这枪的威力,也着实出乎我的意料之外了。
杨爹被屋里的动静惊动,又探头进来看了一眼,眉头一挑,嘴角露出一丝戏谑的笑容:“哟,枪法不错啊!”
但我此时已经顾不上为他的夸奖感到高兴了,我这一枪就像捅了马蜂窝,车上群鬼被激怒,几乎每一扇窗子里,都探出了一张凶神恶煞的鬼脸!
Biu!Biu!Biu!
我发了疯一样猛扣扳机,无形的弹道编织成一片弹幕,所有扑下车的厉鬼都被我又一一轰飞了回去,砸得灵车一塌糊涂。
终于,“砰”的一声,我一枪打在了灵车的本体上。
破旧的车身居然像有生命一样狠狠一颤,中枪的地方腾起一股黑烟,暗红色的血水喷溅而出,空气中的尸臭一下浓郁了十倍!
“什么味道?”
“好臭啊!”
外面大厅里所剩不多的顾客,纷纷被熏得推杆走人,杨爹索性关门落锁,然后才走进屋里,看着屏幕上已经快被我打成马蜂窝的灵车笑道:“这就是你们湘西的土特产啊,太客气了吧?”
这话一说,本来还在死撑的灵车就像看到天敌,笨拙的车身居然一个甩尾,一溜烟就想跑路。
“老子没进来的时候你不跑,现在当着我面了,你还想跑,未免太不把老子放在眼里了吧?”
杨爹讥笑一声,叼着烟,提起游戏机上的另一把体感枪,摆出兰博单手持枪的经典造型,“biu”的一枪,已经开远了的灵车顿时一阵左摇右摆,明显是中枪了,还有一块什么东西被杨爹这一枪给崩了下来。
我也没在意,毕竟是在游戏机屏幕里,就算爆了装备,我也没办法伸手进去拿。
但下一刻,杨爹就上前,从游戏机屏幕下,捡起一块黄色的铁牌牌,赫然是一块老式的车牌,我看着上面模糊不清的数字,猜测道:“这难道是......那辆事故车的车牌?”
“猜对了,可惜没奖励!”
杨爹回头对我解释道,“有了这块车牌,它们就是躲到阴曹地府,老子也能把它们再拘上来!”
话音未落,车牌上的字迹突然化作一团黑气腾空而起,隐隐形成一个老鼠头的造型,瞪着杨爹龇牙咧嘴:“就是你要架梁子,是吧?”

穷人的孩子早当家,我虽然社会经验不足,但脑子还算灵光。
尤其这些天一直防着这些神神鬼鬼的事,一意识到自己坐的中巴车不对头,我马上就警惕起来。
本来有点昏昏欲睡的,现在也不困了,小心翼翼打量车上的环境。
这一看,还真让我发现了更多诡异之处。
这辆车虽然在外面看着很新,但车内饰却很破旧,玻璃上有污渍,地板上有锈迹,连座椅的布面都皲裂了,车厢里还弥漫着一股灰尘和霉味,像空置了很久的荒屋。
车上乘客不少,男女老少都有,有背篓里装着孩子的妇女,有穿着迷彩服的农民工,还有穿校服的学生,但在我们这个偏僻的山区县城,这么晚了还有这么多乘客出行,本身就显得不正常。
特别是当我一圈仔细看下来,就发现车上的乘客无一例外,神色都极为骇人,面色苍白,眼神空洞,表情麻木,就连背篓里吃奶的婴儿,都不哭不闹,只是仰头坐着,一双眼睛直勾勾盯着天花板。
换了平时,我肯定会庆幸碰到了不吵的乖宝宝,但今晚我只觉得后背蹭一下布满寒意,汗毛都竖起来了!
我立刻意识到,自己怕是又碰上那些东西了!
就在我想该怎么办的时候,突然眼前一花,居然多了一道矮小的人影。
那是一个面色同样惨白的小男孩,他眼睛很大,瞳孔却是纯黑色的,几乎看不到什么眼白。
这小鬼不知什么时候就出现在我座位旁边,直勾勾盯着我,说:“哥哥,你好香啊!”
“靠!”
我本来神经就绷得紧紧的,这一受惊猛地站了起来。
要不是我跟车窗之间还隔着一个浑身灰扑扑的农民工,我估计我现在已经跳车了!
唰!
我这一动,顿时像在一潭死水里扔下块石头,原本一动不动的“乘客”们,齐刷刷机械地扭头朝我看了过来。
那种毫无温度的视线,让我有种血液都快结冰的错觉,瞬间僵在原地。
“我......我突然想起还有行李落在县城里了......要不我就在这里下车吧!”我讪笑着,找了个蹩脚的借口。
“小弟弟,这么晚了,你现在下车也回不去的。”司机的声音从车头传来,冰冷、阴森、毫无语调起伏。
我急了,连忙说道:“没得事,我可以自己走回去的!”
“不行就是不行,你不能下车!”
一只冰冷僵硬的手,重重按在我肩上。
我僵硬地回头一看,正是那位售票员姐姐,但她的面容已经不再和蔼可亲,白纸一下的肌肤下能看到一条条暴起的青筋,龇牙咧嘴,仿佛我再多说一句,她就要一口咬上来般!
“不下、不下......”我不敢再刺激她,连忙嘟哝着坐下,但脑筋却飞速旋转起来,思索脱身之法。
见我这么识趣,一车鬼的目光这才转开,重新陷入自己的世界,但我能感觉到,我仿佛处于漩涡的中心,一有风吹草动,他们马上又会看过来。
特别是那个说我好香的小鬼,只有他没有走开,一直站在我旁边,死死盯着我,渐渐嘴角竟有拉丝的口水流下,仿佛我是什么美味佳肴般,直看得我毛骨悚然!
“这小鬼不会忍不住一口啃上来吧......”
我心中惴惴不安,但更担忧的却是自己的前途。
就算小鬼一直没动静,但只要脑子没坏,就能猜到这一车鬼绝对不安好心。
虽然不知道它们为什么还在扮演着各自的角色,没有马上翻脸,但我要继续待在这车上,等到了终点,下场也绝对好不到哪去!
周围阴气弥漫,气温越来越低,明明已经是春天,我却感觉如坠冰窟,露在外面的肌肤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不知道是冻的还是吓的。
好在危急之中,我突然想起何师公的叮嘱,当时听了还没觉得有什么,现在后知后觉想起,他分明是已经预见到我这一路上肯定不会太平,所以隐晦地告诉我,破解的办法就在这些年借何阳之口给我讲的民俗里!
“有办法的,肯定有办法的......”
我脑海里飞快闪过一则则据说能驱邪治鬼的土办法,但大多数都还是需要一些道具辅助,我现在已经上了贼船,那些办法都是远水解不了近渴,唯有一个最简易的法子,好像值得一试......
“人来隔层纱,鬼来隔座山。千邪看不穿,万邪弄不出。”
我口中念念有词,然后右手食指蘸了自己的口水,在左手掌心画三横三竖的“井”字。
这是我所知道的最简单的土法避鬼咒语了,它要是还不起效,我就真的只能束手就擒了。
说也奇怪,这咒语一念,我明明还坐在原处,但在一车鬼乘客的眼中,我却像隐身了一样。
它们一下失去了我的踪迹,瞬间躁动不安起来,一道道双脚离地的身影,从座位上僵直地站起,满车厢地找人!
“人呢!”
“明明刚刚还在这里的!”
“车没停,他跑不了,肯定是藏起来了!”
“快找!这小子是那位大人点名要的猎物,你们要是敢把他弄丢了,他老人家一定不会放过你们的!”
......
这是我第一次听到鬼之间的交谈,他们不论男女,说话的声音里都带着一种类似毒蛇吐信或者电流般的嘶鸣,令人听了就觉得浑身发冷。
听他们的意思,好像它们这一车鬼都还不是正主,貌似有某位鬼中的大人物盯上了我,才把我骗上了这辆灵车。
眼看一车鬼都像人形蜘蛛一样无视重力、手脚并用,满车厢乱爬,又像猎犬一样围着我的座位不断嗅来嗅去,我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又没有一点办法,只能不停地画井字、念咒语。
但我心里很清楚,这不是长久之计,别的不说,等这辆灵车把我拉到那位“大人物”跟前,我八成还是要原形毕露!
不过就在我如坐针毡之际,飞驰的灵车突然一个急刹,我因为惯性往前一栽,头重重撞在前座的靠背上,闷哼一声,差点就忘了念咒语。
好在其他鬼也人仰马翻,这才没有露馅。
接着,我就听见鬼司机拍着方向盘,愤怒地嘶吼道:“混蛋!为什么今天会碰上傩祭的队伍,我们不避让都不行了!你们把车子守好了,别让那小子跑了!”

“小心啊!”
看到黑气形成的鼠头作势要咬杨爹,我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忙大声提醒道。
不过杨爹比我想的更机警,头也不回,手一抬,就扼住了黑气鼠头命运的脖颈。
黑气鼠头居然还能像只真正的老鼠一样扭动挣扎,吱哇乱叫。
“叫叫叫,叫魂啊!”
杨爹眉宇间浮现出一抹冷意,虎口一用劲,“砰”,鼠头再度被捏爆回涌动的黑气,缩回他另一只手拿着的车牌上。
“嘿,五通神。”
他低头冷笑道,“村妇愚妇给你脸尊称你一声神,你还真把自己当盘菜了,在老子眼里,你就是个鸭脖!”
“太帅了!”
我看着杨爹举手投足间,就把害得何师公和我们一村人九死一生的五通神给收拾了,这才深刻意识到他们师兄弟二人道行深浅差多少。
同时我对杨爹崇拜到了极点,眼睛里都快冒出星星来了。
我觉得这个暴脾气的干瘦老头简直可靠到了极点。
“杨爹,你把五通神消灭了?”我满心期待地问道。
“消灭?没有!它应该是晓得老子的厉害,只敢来一个化身。”
杨爹满不在乎地说道,“不过吃了这么大个亏,以后只要在我这里,他就不敢打你的主意了,等你自己出师了,有怨报怨有仇报仇,收拾它还不是小菜一碟。”
“啊,您的意思是......”
“老子讲话算话,你既然活过了今晚,以后就是我们这一脉的弟子了!”
老头认真地说道,“就冲你刚刚敢朝厉鬼开枪的狠劲,我就很看好你喔!”
“谢谢杨大师!”
“还叫大师吗?”
杨爹斜睨了我一眼,吐出一口烟,缓缓道,“我现在救了你一命,你喊我一声大师,我不挑你理,但出了这个门,你该叫我什么?”
我福至心灵,惊喜道:“师......师父!”
“诶,乖!”
杨爹、不、我师父眯起眼睛,一脸很陶醉的表情,享受了几秒钟才说道,“好了,爽也爽过了,去睡吧,明天我给你主持入门仪式。
我有言在先,我们这一脉,求的是大无畏大舍弃,入门也是有风险的,可能比今天晚上还危险,你现在放弃也来得及。
反正五通小怪和它的爪牙,肯定不敢来找你麻烦了。”
我感受了一下自己的状况,大概是因为五通神被师父击败的缘故,我感觉身上松快了不少,不需要脱衣服,我都知道身上的尸斑肯定在消退了。
不过,我还是一咬牙,坚定地说道:“我要入门,我要学法,我想变得和师父你一样厉害!”
何师公已经说过,像这次的凶险以后会源源不绝,难道我每次都能指望有人救我吗?穷人家的孩子,更能明白靠自己的道理!
“哈哈哈,能看出为师的厉害,你这个眼力劲,就是天生的阴门种子啊!”
师父闻言又嘚瑟地叉腰大笑起来,被夸奖了我也很高兴,就是总觉得他判定天才的标准好像略微有点怪怪的。
虽然五通神被师父击退,我去掉了一个心腹大患,但我这个晚上反而睡得不安稳,起床以后腰酸背痛的。
依稀记得梦里好像有一个比我小个一两岁的小女孩,缠着我陪她跳了一晚上皮筋,就很扯。
洗漱的时候,我又检查了一下身上的尸斑,果然比昨天淡了很多,脸上也有了血色。
显然,五通神的诅咒烈度,跟它自己的状态是息息相关的。
在被我师父狠锤了一顿之后,剩下这点余量,已经不足以把我往死亡深渊里拖了。
来到电玩城的大厅里,师父也已经起来了,看了我一眼,没说什么,就带着我出门嗦了一碗米粉。
回来之后,就从抽屉里摸出两颗胶囊递给我,说道:“虽然那只死老鼠已经被我打伤,不过它给你下的阴毒,还有一部分残留在你体内,时间长了对你发育不好,吃点药,排排毒。”
我接过胶囊看了一下,黄绿配色,跟市面上卖的阿莫西林一个款,我感觉有点匪夷所思。
“我们国家还有药厂专门做这个药的?”
我还没完全醒,脑子昏昏的,下意识问了一句。
然后,师父脸上一贯的讥讽笑容,就让我明白自己问了句蠢话。
他用一种看哈利油的眼神看着我,反问道:“你觉得呢?小子。”
“您自己做的?”
“这不是明摆的吗?”
师父幽幽道,“不就是把药熬好,提纯结晶,再装进网店里卖的成品胶囊里,能难到哪里去?”
我哑口无言,却又总觉得这画风不对啊。
一个降妖捉鬼的道士制药,就算不守着炼丹炉,至少也该用药罐子煎汤药吧?
仿佛是能感知我内心爆发的吐槽能量,师父脸一沉,问道:“你吃不吃?”
“吃吃吃,当然吃!”
我二话不说,连水都没用,直接生吞。
开玩笑,我又不是自虐狂,能不喝苦得要死的中药,我可是巴不得!
“这还差不多......”
看着我乖乖吃药,师父的脸色才和缓下来。
“师父,我是今天就能拜师入门了吗?”看他心情好像还不错的样子,我迫不及待地问道。
“对,我们这一门是替天行道,百无禁忌,不讲究什么黄道吉日,你既然找到我门前来了,那就是吉日。”
师父点点头,道,“不过在入门之前,还要做点准备工作。”
说完,他就转身走进了厨房。
师父平时都是去外面下馆子吃饭,但电玩城里也有厨房,面积还不小,炉灶厨具也一应俱全。
我期待地看着他的背影,还在猜测他要做什么准备,但下一刻,他就拿着一把菜刀走了出来,问我:“孽生,你想砍自己身上哪一坨?”
啊?
啊啊?
啊啊啊?
我瞬间石化,什么叫......砍身上哪一坨?
是我理解的那个意思吗?
看我一脸的不可置信,师父不耐烦地催促道:“老何难道没告诉过你,我们这一门入门的时候,都要切下身上的一部分,作为道箓的载体吗?”

我叫孽生,顾名思义,我的出生就是一种罪孽。
因为我是一个“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怪胎。
我的母亲,是神秘湘西“三怪”之一的“落洞女”。
当年还是黄花闺女的她,只不过因为误了班车,在荒郊野外的山洞里睡了一宿,回家就说自己被山神看中,要被娶走了。
七天后,一个没有月亮的夜晚,盛装打扮的她,在自己屋里含笑而终,据说是被山神带走了魂魄。
这也是湘西所有落洞女一致的结局,外公一家虽然悲愤,但也只能认命。
可与其他落洞女不同的是,就在她逝去一周年忌日的时候,全家人竟然又收到她托梦,让家里人去她当初过夜的石洞。
在那里,他们捡到了刚出生的我。
据说刚被捡回来的我和其他新生儿没什么不同,都是皱巴巴丑兮兮的。
除了右手上有一块覆盖了半个手背的硬皮,灰扑扑的,像大山里的顽石。
不过外公一家坚信我就是他们的女儿和山神诞下的后代,便把我带回家抚养。
但我的存在,又带给这个家庭无穷的伤痛。
如果说母亲的逝去是全家人心口上的一道伤,我的存在,就让这条血淋淋的伤疤永远无法愈合,看到我,他们就会想到自己逝去的亲人。
我猜,他们一定恨了我很长时间,不光给我起了“孽生”这个名字,打从记事起,外公外婆就没给过我一个笑脸。
家里对我最好的人是小姨和舅舅,每次我在外面被人嘲笑是没爸没妈的野种,他们都会打跑那些欺负我的大孩子。
年长一点的舅舅还会摸着我的头,认真地告诉我:“生伢子啊,莫哭,这片山就是你老子,你是山的崽。”
可惜,我身上就像带着诅咒,对我好的人都没有好下场。
八岁那年,舅舅在带我去附近镇子赶集的路上,被山上一块莫名其妙的落石砸碎了头。
那是我第一次看到亲近的人死在自己眼前,当时我离他只有一米远,鲜红的血和粉嫩破碎的脑花溅了我满头满脸。
强烈的震惊,甚至让我忘记了悲伤,脑子里一片空白。
我就傻傻站在舅舅的尸体旁,直到家里其他人闻讯赶来。
“呜呜呜!海伢子啊!你怎么就丢下姆妈先去了呢!”
我看到外婆扑在舅舅的尸体上,哭得悲痛欲绝。
她双手颤抖,不断试图拼合舅舅支离破碎的脑壳,却都因为滑腻的脑浆和血水而失败,这惨绝人寰的一幕看得我毛骨悚然。
突然,她像疯了一样扑到我面前,举起手臂,像是想打我,可又下不去手,最后只能死死抓住我的肩膀,枯瘦的手指居然爆发出难以想象的力气,深深嵌进我的肉里,掐得我生疼。
她用力摇晃着我,声嘶力竭地骂我:“都怪你,你这个扫把星呀,要不是你,红妹子和海伢子也不会出事,他们都是被你害死的!你怎么不去死啊!”
红妹子就是我妈。
虽然很快,她就被外公和小姨妈拉开,小姨妈还噙着眼泪安慰我,我妈的失踪和舅舅的死都是意外,跟我无关,外婆就是说气话,让我别往心里去。
但我看着她闪烁的眼神,脑子里却轰然一响,心脏也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揪住了。
我的直觉告诉我,外婆的气话,或许在某种程度上,说出了真相!
我的亲人,都是被我害死的?
我是个灾星?
我忘了那天的混乱最后是怎么收场的,只记得再见到外婆时,已经是在小舅舅的葬礼上。
这个曾经泼辣的老太太,双目无神,表情麻木,宛如一具行尸走肉。
趴在舅舅的冰棺上,只是“啊啊”地叫,却没有一滴眼泪。
白发人送黑发人,她的眼泪已经哭干了。
没过多久,她就卧床不起,很快也过世了。
埋葬我妈和舅舅的那片小山坡上,又多了一座新坟,跟我家正门遥遥相望。
村里开始传出流言,说我是山里的精怪投胎,是来人间索命的,我妈、我舅舅、我外婆,都是被我克死的。
不管我走到哪里,总能收获厌恶的眼神,学校里也没有同学愿意跟我一起玩了,天知道在他们父母的嘴里,已经把我传成了什么可怕的怪物。
我唯一的朋友,只有高我一级的何阳。
他家世代都是我们这十里八乡的“师公”,这是我们老家对不脱产的阴阳先生的尊称,他们平时一样种地,碰到事了,披上道袍就能念经做法,一般男的叫“师公”,女的叫“仙姑”。
据他自述,他最开始跟我交朋友的原因,仅仅是好奇精怪长啥样,气得我好几天不理他,但孤独的我,最后还是拒绝不了拥有一个朋友的诱惑,原谅他了。
因为家学渊源,我从他那里听来很多离奇的故事和风俗,什么衡阳害手啊、辰州符啊、溆浦的赶尸匠、苗峒落蛊的草鬼婆......我也蛮喜欢听的。
几年下来,我书没读进去多少,这些稀奇古怪的民俗倒是背得滚瓜烂熟。
也就是在这几年里,外公也扛不住接二连三的打击去世了。
空荡荡的家里,只剩我和小姨两个人,对面山上的坟已经比家里的人还多了。
这无疑更坐实了我“天煞孤星”的名头,村里人宁可绕路,都不愿意从我家门口过。
流言蜚语,把小姨从一个花季少女活生生逼成了男人婆。
为了抚养我,她谢绝了所有提亲的人,跟我相依为命。每天起早贪黑,村里男人都不愿意做的苦力活,她做,每当听到有人背后蛐蛐我时,她会像头发怒的母老虎,上去把人骂得狗血淋头。
要是没有她,我长不大。
这就是我的童年,日子艰苦但温暖。
直到某一天,何阳突然兴致勃勃地找到我,说:“你小子不是一直怪我给你讲的东西分不清真假吗?我听我屋里人讲,观音山上最近新来了一路五通神,灵验得很,就问你敢不敢去!”
经过他这么多年故事会的熏陶,我当然知道五通神是个什么东西,就是南方吃香火的山精野怪,跟北方的“五大仙家”差不多。
不过据说五通神更邪,贪吃好色,要是被凡人冒犯了,它们的报复心也更重。
“走起!”
我俩一拍即合,一头钻进了大山里。
都说望山跑死马,观音山虽说离我们村子不远,但当我们真正爬到山上,天已经擦黑了。
观音山顶上是一片平地,杵着一棵几人合抱粗细的古树,树干已经中空,形成一个黝黑的树洞。
但今天树洞前却多了一座小庙,看墙皮的颜色还很新,不知道什么人砌的。
庙里供奉一尊半人半兽的泥像,外形很抽象,甚至看不出是什么动物,应该就是五通神的神像了。
不过都已经这个点了,那些上山拜神的人,自然不会还不下山,所以小庙前空无一人,只有冷掉的香灰在山风吹拂下一阵阵扬起。
夕阳的余晖已经照不亮周围森森的树影,风一吹,茂密的树叶就像无数双手掌在拍打,簌簌作响。
突然,我看到浓密的树影中,一个人影倏忽闪过,明明前一秒那里还什么都没有!
“谁!谁在那里!”
“哪里有人?”何阳的声音颤抖起来。
“就在那里啊......那棵树底下。”
我感觉那个人影身上有种熟悉的感觉吸引着我,不由自主地走了过去。
何阳想拉我,也被我无意识地一把甩开了。
终于,借着夕阳最后的余晖,我看清楚了!
粗糙的蓝色劳动布工装、蓬乱的头发、苍白瘦削的脸......还有那双我无比熟悉的眼睛!
我脱口而出,喊道:“小姨!”

“坠崖的客车?能详细讲讲吗?”
尽管惊魂未定,但我还是马上追问道。
毕竟在我了解的民俗和禁忌里,无论是灭鬼还是度鬼,提前搞明白其身份和事迹,都是相当重要的一步。
我虽然不指望做到这两件事了,但多知道点情报,万一再遇上了,逃命的机会也能大点。
可惜这边的山民显然对这起惨案讳莫如深,我问完以后,久久没人吱声。
“你这伢子,硬是胆子大,别个碰到这种事躲都来不及,你还使劲问。”
围着我的人群中,不晓得哪个在我头上摸了一把,但最终,也只是感叹了一句“那个惨呐”,就不再多说什么。
“走吧,你先跟着我们,今晚舞傩,什么妖魔鬼怪都不敢自讨苦吃的。”又有叔伯好心地说了一句。
“谢谢了。”我闻言松了口气。
从方才关二爷吊打灵车群鬼的场面看,舞傩的确能辟邪,效果还相当不错。
我顺水推舟跟舞傩的队伍走在了一起,像这种祈福的活动一般通宵达旦,等天亮了再启程,也就不怕再遇到灵车了。
舞傩的队伍回到村子里,体力已经耗费了不少,因此还有一顿夜宵,名为“腰台”。
吃的东西并不丰盛,除了自酿的大坛土米酒,就是油汪汪的肥肉和白花花的馒头,锅盖一揭开,热气腾腾,主打一个量大管饱。
我从小跟着小姨生活,伙食偏清淡,本不喜欢这些油腻的吃食,但看着一个个糙汉子热火朝天地大口喝酒、大块吃肉,满头都是亮晶晶的油汗,我也不由得被感染融入进去,跟着蹭吃蹭喝。
酒肯定是不能喝的,但肉却吃了不少,还惹来不少大人的调笑,说我半大小子吃穷老子,以后一定也能长成个棒小伙子。
吃饱喝足,好心的山民又在唱傩戏的后台给我铺了铺盖,让我好好睡一觉。
在热闹的鼓乐鞭炮声中,我感到前所未有的安心,终于沉沉地睡了过去。
等我再醒来,热闹已经散场,参与傩戏的村民各自归家,只留满地鲜红的鞭炮壳纸。
我连该感谢谁都不知道,又恐耽误了行程又要再路上过夜,只好认认真真卷好了铺盖,最后看了一眼这个给我留下许多温暖的山村,重新踏上了前往省城的旅途。
这次就没再出什么幺蛾子了,在村口的水泥路边,我成功搭上了真正的客车,到了怀化市区,又转火车前往省城。
直到进入火车车厢的那一刻,我才算真正放松下来。
都说人怕鬼三分,鬼怕人七分,真正人气旺盛的地方,是很少出现鬼怪作祟的情况的。
而在所有交通工具里,火车无疑是人气最旺的,汽车还经常听说有鬼蒙眼导致车祸的惨剧发生,谁听说过有鬼敢去蒙火车司机的眼的?
等到了省城,山精野怪就更不敢肆意妄为了。
虽然城里肯定也有各种冤屈导致的本地鬼,但撒在几百万人口的大都市里,那就是九牛一毛,这也是为什么农村的鬼故事远比城市多的根本原因。
毕竟城里除了少数的凶宅鬼楼,你实在很难找到成规模作祟的鬼怪了。
就这样,我无惊无险,顺利在省城的火车站下了车。
一出站,满眼的高楼大厦和川流不息的车流人流,就让我这个从未出过远门的小土包子,忍不住发出“哦”的一声惊叹。
不过兴奋之后,就是茫然。
我感觉自己从小到大见过的人,都没这一会儿从面前走过去的多了。
虽然何师公给我的信上也有写他师兄的地址,但我看着这高楼林立的街景,没来由就是一阵心慌,这要怎么找呀?
踟蹰了好一会儿,我才壮着胆子尝试向路人询问。
可惜和昨晚碰到山民的热情不同,我今天遭遇的大多是冷脸,街道上来去匆匆的行人对我的询问,不是直接无视,就是摆摆手连脚步都不停。
好在我从小到大早已习惯了冷言冷语,他们的冷漠态度,反而让我鼓起了勇气。
连续问了好几个人,终于有个阿姨估计看在我是个小孩子的份上,停下脚步,为我草草指了一下路。
万事开头难,有了这个不怎么美好的开头,我磕磕绊绊地展开了自己的省城冒险之旅。
“呼,终于找到了!”
几个小时之后,我从人挤人的公交车上跳下来,长出一口大气。
这满是人的公交车,在我眼中跟满是鬼的灵车恐怖程度都差不多了。
至少鬼车上只会有阴气一种气息,这人满为患的公交车就不同了,汗臭、脚臭、口臭、甚至还有韭菜盒子的味儿,空气污浊不堪,让习惯了山间清新空气的我,差点没直接憋死在上头!
我自己都忘了坐错几趟车,问了多少人,才总算找到何师公信封上记载的地址。
这是那种老式的筒子楼小区,早年间应该也算高档,但现在在周围高楼大厦的衬托下,就显得很是冷清了,虽然小区内布满了生活的痕迹,但行人却寥寥无几,偶有一两个,往往也是鬓生华发的老人家。
我沿着两侧栽满梧桐树的水泥路进入小区,门卫室连个人影子都没有,我只能自己按着楼栋号一栋栋地找过去。
可让我失望的是,当我真找到何师公师兄的住处时,却只看到生锈的铁将军把门,门前满是尘埃,人去楼空,人家早就不知搬家多久了!
“......”
我整个人直接木在了门口。
“何师公啊,你跟你这个师兄到底是多少年没联系了啊?”我看着门口厚厚的灰尘,忍不住在心里苦笑。
看这厚度,可不像是短时间能积起来的......
这时候再回去问何师公肯定是不现实的,别说路上可能会再次碰到不祥之事,何师公自己可能同样两眼一抹黑,不然他也不会给我一个明显过时的地址了。
我只好厚着脸皮,逐门逐户敲开周围邻居的门询问,可惜吃了不少闭门羹,始终没什么收获。
眼看日头已经过午,我摸了摸藏在袜子里的钱,想着要不还是先去填饱肚子再说。
其实我并不饿,要换了平时不吃早饭,我这会儿肚子早就咕咕叫了,但我今天居然一点感觉都没有,只能归结于昨晚腰台吃得太晚又太饱了。
不过,就在我拖着疲乏的脚步出单元门时,旁边满是灰尘的电箱玻璃上,却隐约倒映出一张骇人的侧脸。
我现在已经是惊弓之鸟,眼角余光一瞥见就吓了一跳,下意识往旁边蹦了一步,但我马上意识到,那倒影不是别人,正是我自己的脸!
形容枯槁、脸色惨白,还有深深的黑眼圈,看起来就像几天几夜没睡觉一般!
“我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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