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黎昭谢昀的其他类型小说《女医惊华传黎昭谢昀结局+番外》,由网络作家“温流”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送走沈清臣这尊大佛,谢昀才从鞋底下方摸到第九枚铜钱,他爱怜地擦擦上面的灰尘,指腹不经意间摩挲起上面游龙绘凤的纹路。这九枚铜钱是师父别惊鹊所赠,作为他的及冠礼,那时他是京城人人艳羡的少年天才,如今......倒也不是自揭伤疤,他只是有些怀念那个意气风发的自己。“大人,夫人她......”门外传来莫叔欲言又止的声音。“夫人?”他回想起沈清臣那算不上清白的眼神,慌乱的情绪倏地蔓延上心口,话也说不利索:“她怎么了?”“夫人刚才揭了皇榜。”门外莫叔颤颤巍巍,生怕惹到门内这位阴晴不定的大爷。“皇榜?”察觉到谢昀心情还不算太糟,莫叔才敢说下去:“郊外闹了鼠疫,大多人久治不愈,就连太医都束手无策,所以皇上......”“派几个人暗中盯着。”他随口说...
《女医惊华传黎昭谢昀结局+番外》精彩片段
送走沈清臣这尊大佛,谢昀才从鞋底下方摸到第九枚铜钱,他爱怜地擦擦上面的灰尘,指腹不经意间摩挲起上面游龙绘凤的纹路。
这九枚铜钱是师父别惊鹊所赠,作为他的及冠礼,那时他是京城人人艳羡的少年天才,如今......
倒也不是自揭伤疤,他只是有些怀念那个意气风发的自己。
“大人,夫人她......”门外传来莫叔欲言又止的声音。
“夫人?”他回想起沈清臣那算不上清白的眼神,慌乱的情绪倏地蔓延上心口,话也说不利索:“她怎么了?”
“夫人刚才揭了皇榜。”门外莫叔颤颤巍巍,生怕惹到门内这位阴晴不定的大爷。
“皇榜?”
察觉到谢昀心情还不算太糟,莫叔才敢说下去:“郊外闹了鼠疫,大多人久治不愈,就连太医都束手无策,所以皇上......”
“派几个人暗中盯着。”他随口说道,末了,又觉得不妥,于是追加一句:“请后院楚先生亲自跟着。”
得了准令的莫叔如蒙大赦,这才松了口气,连忙应下。从府里挑了两个用得顺手的暗卫后,他精挑细选出一盒新出锅的糕点,亲自跑一趟后院,腆着老脸请楚辰出山。
所幸曾经的国师首徒并非难为人的性子,楚辰只问了三两句,得知是谢昀亲口所言后,也不细究,便应了下来,复又恭敬将他送出门外,直叫莫叔受宠若惊。
于是,当黎昭稳稳坐在轿子里准备前往郊外,却抬头看到楚辰那张蒙着白绫的俊脸的时候,她免不了一惊,打趣道:“您今天又被哪阵妖风吹到这里来了?”
楚辰毫不避讳:“是你的亲亲好丈夫求我来的。”
“谢大人?”她诧异道:“求您这个......盲人......去治病?”
“我并非眼盲。”他摇摇头,也不说透:“只是这双眼睛不能见人。”
黎昭心知里面有不可告人的缘故,便三缄其口,也不多问。
两人一路无言,直至郊外。
虽说是郊外,可毕竟紧邻京城,到底比徐州富庶许多。黎昭掀开帘子,看到一片乱中有序的桃花林,已经抽了新芽,远远望去像是氤氲着一片粉色云海。
修剪整齐,一看就是有人专门打理。她垂下眼睫,任由自己的思维游向天外。
“啪”肩上猛地被人碰了一下,她扭头看去,见是楚辰置身于自己身侧,近的甚至能闻到他身上的皂角香气。
“不觉得有些奇怪?”他挑眉,被蒙着的一双眼睛朝向她。黎昭觉得,如果这双眼睛死死盯着她的话,应该是能在自己身上烧出两个洞来。
“太美了,反倒不像是会闹时疫的地方。”
“之前听说过一则宫闱秘辛,弟妹有没兴趣?”楚辰故意放慢语速,静待黎昭的答案。
“快说。”
见鱼儿已经上钩,他勾起嘴角,颇为得意:“十两。”
被师弟薅走的钱他得从弟妹这里找补回来。
“那算了。”黎昭遗憾地挥挥手:“这太贵了。”
“你可试试砍价啊!”见她不为所动,楚辰手忙脚乱,语气也沾了点难以掩饰的急切。
她伸出一根食指:“我只能出这个数。”
“一两?”
她依旧不为所动。
“一吊钱?”
黎昭还是竖着自己的一根手指。
“一文?”楚辰不可置信地指着她:“我给你说你别太为难我,我收拾不了谢昀我还收拾不了你?”
“成交!”她顺着那根结着后茧的手指,缓缓塞进去一枚镌刻着“永元通宝”的铜钱。
没等楚辰反应过来,她连珠炮似的示弱带求饶:“想不到师兄连几两银子都要和我计较,原来在师兄眼里,我就是这样不知廉耻、不懂尊卑的乡下粗俗女子。”她故意哑着嗓子说的很大声,好让外面的车夫也听见。
应下这话,他能活着回到北辰宫都是奇迹;若是不应,偏偏还有半句是真的。见黎昭笑得花枝乱颤,他终于意识到自己又被耍了。
“十两银子,我求你别说了。”他满身乱翻,终于找到自己的钱袋子。
黎昭也见好就收,伸出一只手静待银子到账。
“到底是什么宫闱秘辛啊?”
楚辰没好气地呛了回去:“坑了我的钱还想要我的消息?”
“不是一文钱成交了吗?”她学着他的样子,特意拉长语调:“原来师兄还赖账啊。”
“行行行,我说就行了啊。”他泄气的一甩袖子,一边回想一边说:“我记得是昌敬十六年吧,后宫有一位姣妃颇得圣宠,她和另一位宠妃不对付,于是将染了时疫的宫人衣服放到那位宠妃宫里。”
“然后呢然后呢?”看他不再说下去,黎昭登时拽着他的袖子,一摇一晃:“你快说啊。”
楚辰似笑非笑:“自然是事情败露被打入冷宫。”
“我还以为什么呢。”她顿时丧失兴趣,自顾自地下了马车。
楚辰立马追了上来:“我还没说完呢。”他四下张望,确定没有其他人后才开口:“那位姣妃是当今圣上的生母,母家显赫。”
黎昭忽然捂住他的嘴,警醒道:“慎言。”
正当楚辰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远处传来“哒哒”的清脆马蹄声,经过二人后突然停下来,马上那人居高临下,却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态度:“原来是楚先生和黎夫人啊。”
她眯了眯眼,终于看清来人:“见过敬王世子。”
褚云霁逆光而来,一身砖红长袍衬得他宽肩窄腰、身材健硕。他眼角挂着笑意,满是喜悦:“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故人,听说是黎夫人揭了皇榜?”
不等黎昭回应,他立时变了脸色:“你可知揭了皇榜,就意味着你要办好此事。若是中途出了什么差错,北辰宫可护不住你。”
“多谢世子挂怀。”她施施然行礼,不紧不慢道:“黎昭既揭了皇榜,自然是有万全的把握。”
“云霁堂哥。”
枣红马的清脆马蹄声戛然而止,黎昭抬眼望去,那人着一袭利落藏青骑装,乌黑顺滑的发丝保养得宜,正乖乖束在头顶,容貌娇俏、清丽脱俗,眉眼之间能看出与褚云霁有三分相似。
楚辰拽了拽她的袖子,低声解释着:“这位是当今皇上最小的公主,封号端慧,还是谢昀的小青梅,皇上有意赐婚来着,要不是他身娇体弱的,这种好事能轮得到你?”
黎昭淡淡笑着,也不计较,只是手里捏着一根银针,猛地扎向他的麻筋......
“今日出宫游玩,碰巧看到敬王府马车,便想着试试运气,没想到还真遇到了云霁堂哥。”
端慧公主,闺名褚瑶,已是二八年华,永元帝可是为她操碎了一片父母心,之前看好的谢昀一病不起,如今却是相中了晋国公的嫡长子。
“咦,楚公子身边这位夫人是?”褚瑶好奇地打量正被楚辰扒拉着的黎昭。
褚云霁抢先回应:“这位是国师刚过门的新妇。”
“原来是阿昀的妻子啊,倒是面生。”
黎昭越听越不是滋味,总觉得这话像是从醋里滚了一圈似的,酸溜溜的很。可对方毕竟是皇室贵胄,她只能乖乖俯身:“臣妇见过端慧公主。”
寒暄几句后,几人便各忙各的了,褚瑶和褚云霁帮着太医院备药、护卫,剩下那俩则是长驱直入,找个最近的村子救治起来。
在诊脉之前,楚辰贴心地捏起两块面纱:“小心过了病气。”
看黎昭忙前忙后却又不显杂乱,让他不禁想起她的来历:被偷换的尚书之女,从小受尽苦楚......先不说望闻问切熟练地像是练习过千百次,单就字迹娟秀整齐的药方,很难不让人怀疑她的真实来历。
也难怪谢昀会让他去试探。他心想。
正当楚辰神游天外的时候,眼前一闪而过的影子悄然把他拽回现实。
“怎么了?”
黎昭并未说话,只是指着身后的一众灾民,发髻上步摇轻微晃动,微不可查的摇摇头。
他心中会意,便借口身体不舒服将她带到一处僻静的树荫下。
“不是时疫。”黎昭抿了抿唇,谨慎地看向四周,确定没人后才敢说出自己的结论:“是中毒。”
“你可知道是什么毒?”
曾经医毒双修的双科圣手在此时犯了难,毕竟她现在的身份是乡野丫头,会医术能说是赤脚医生教的,但这毒术......
眼波随着落叶转了几圈,她心里有了主意:“没见过,但能一试。”
留下几人安抚好剩下的村民,两人马不停蹄地朝着京城最大的药房——济世堂奔去。
“这个二两,这个三两,那个需要五两......”黎昭嘴里念念有词,手里的鼠毛笔一刻也没有歇过。
直到要写下最后一味药的时候,她犹豫片刻,眼神凝重,似是不确定:“师兄,京城可有一种颜色通红、尾巴极大的蝎子?”
楚辰摇摇头。
她追问:“那浑身黑色长毛、四肢纤长的蜘蛛呢?”
他在脑海里想了一下那蜘蛛的样子,冷不丁打了个寒颤,随即摇摇头。
“蛇呢?红底黑花的蛇总有吧?”她不甘心,试图做最后的挣扎。
“你说的这几样东西,喜阴喜凉,哪是京城会有的?”楚辰小声吐槽着。
“也对。”黎昭认同地点点头。
他搜肠刮肚,一个人的身影愈发清晰,于是话锋一转:“我记得师父请了药王传人,他家在江南,兴许会有。算算时间......”他掰着手指,眉飞色舞道:“今天就能到了。”
“药王传人?他没到。”
两人花了半天的时间回到北辰宫,只得到谢昀这么一句话。
楚辰像个破洞的孔明灯一般一屁股摔在地上,拧着眉头一言不发。
黎昭则是一脸凝重,决心亲自去南方抓蝎子。
三人各怀心事,大厅里静得能听到“噗通噗通”鲜活有力的心跳声。
一只挂彩的灰色鸽子扑腾着翅膀,晃晃悠悠落到谢昀的肩上。
他只望了一眼,面色大变,忙把鸽子腿上绑着的纸条拆下,黎昭则是拨开鸽子重叠复杂的羽毛,简单消毒后敷上自己特制的金疮药。
“有人在追杀他。”谢昀说完就飞奔出去,短窄的纸条在空中转了两圈,被楚辰捏在手里。
“这是怎么看出来的啊?”他歪歪头,望着上面鬼画符一样的纹样百思不得其解。
包扎好鸽子的伤口,黎昭一手拽住他的衣袖:“别管这些,快追。”
药王传人白翡,是眼下回春谷最年轻最有天赋的学生,回春谷多出名医,而他身负药王一脉,更是有“三天解三百毒”的传闻,民间盛传:此人可配百药解一毒。
若是他遭遇什么不测,先不说谢昀身上的蛊毒,就连京城和回春谷的关系都得重新考量。
这不是谢昀愿意看到的场面,白翡能来还是师父多次上门求来的,真出了什么事,对师父、回春谷和永元帝都没法交代。
他不安地攥着衣角,直至那一片小小的衣料变得皱巴巴的。
一直安静坐在马车一边的楚辰耳朵一动,低声喝道:“快走!”
一支略显粗糙的利箭划破长空,轻而易举地刺穿木质侧壁,直冲黎昭的面门。
谢昀眼疾手快,猛地将她向自己的方向一拉,却还是被削去一缕不粗不细的头发。
“冲我命来的?”
“是冲我们命来的。”他透过被利箭捅穿的小小洞口,瞥见一道锋利冷冽的寒光。
不假思索,谢昀紧紧握住她的手,脚下发力,支起胳膊撞破车顶,飞溅的木头碎片挡住黎昭的视线,她胡乱擦了擦脸,勉强看清面前围住他们的几个黑衣人。
“站在这里,别乱动。”谢昀捏了捏她的手心,转手掏出腰间携带的长剑,与面前几人缠斗起来。
还在马车上的楚辰一脚踹开一个干瘦男人,护着车夫跑远后才放开拳脚,一柄银寒长剑在短刀中格格不入,飞散的剑光宛如游龙一般随着雪白的身影穿梭前进。很快,他的脚下多了几具不知姓名的尸体。
来的黑衣人足有三十多人,虽然二人武功高强,却还是有几个人盯上了后方的黎昭。
她冷眼观察着将自己团团围住的五个人,有两人身量较矮且在一处,是个不错的突破口。
黎昭将一包可使人昏睡的药粉攥在手心,趁着众人尚未反应过来,猛撒药粉,一股脑的冲向那两人。
所幸是新制的药粉,效果拔群,那较矮的两人已经倒地不起,只剩下三个膀大腰粗的大汉需要对付。
“蹲下!”
身后传来焦急的怒喝声,她回头望去,见是三个小小的黑点,正闪着刺眼冰冷的异样光芒,带着尖锐霹雳的声音向她冲来......
那不是黑点,那是利箭!
“这位姑娘,可以帮我一下吗?”
楚辰坐在树杈上,被白绫挡住的双眼望向下面路过的黎昭。
她循着声音望去,见树上有一白衣男子,身形颀长、容色清雅、细眉秀丽,本该清朗如月的眼睛却蒙上一层薄薄的白绫。
“你能告诉我你是怎么上去的吗?”
“这......”许是没料到她会这么问,楚辰脑子飞转,很快就想出一个借口:“刚才妖风大作,我一时不察,就到这上面了。”
妖风?她一脸惊奇。
猜到她不信,他补充道:“这地方镇压着一名怪物,姑娘,难道不知道?”
怪物?倒是和刚才的话对应上了。黎昭垂眼深思:如果真的有怪物,不就说明这个朝代可以修仙的吗?
能修仙还守什么活寡啊?
早点跑路才是正经啊!
见她不为所动,楚辰忍不住出声提醒:“姑娘,我一个瞎子,又不会武功,你可以帮帮我吗?”
“哦。”她回过神,飞身上树,将他带了下来。
刚落地的楚辰脚下一滑,一个趔趄,两人直直摔倒在地上。
屁股再次受伤的黎昭:......
“抱歉,都怪我是个瞎子,是我没站稳......”没等黎昭开口,楚辰已经慌不迭地道起歉来。
见他泫然欲泣的样子,她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只堪堪扶起他,准备去找几个人将他带回去。
“姑娘。”楚辰拽着她的衣角,可怜巴巴地望着她:“我不认识路,你可以陪着我吗?”
“真巧。”黎昭反握住他的手,一脸诚恳:“我也不认识路。”
那可真是无巧不成书。楚辰尴尬的笑着,眼睛时不时瞪向还在树杈上安安稳稳坐着的谢昀。
早知道就不答应了!
他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北辰宫大好人,平时的爱好就是看点话本子打发打发人生。
要不是谢昀拿着师父私藏的话本当诱饵让他去试探里黎昭的底细,他能上钩?
于是越想越气,越想越亏!
险些揭开眼上的白绫。
如果能忽略那边阴恻恻的眼神的话......
他只能苦着一张脸,认命般的跟着黎昭四处乱窜。
“姑娘,”考虑许久,楚辰终于鼓起勇气搭话:“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呢?”
“别问。”一根食指直愣愣竖在他的嘴边,只见黎昭面色谨慎,可眼底却是一片肆意:“我现在是有夫之妇,不便与你这种良家妇男说话。若是被我夫君抓到,咱俩可是要沉塘的”
“啊?”楚辰下意识出声,随即反应过来,连连称是:“姑娘说的是、说的对。”
谢昀这浑小子到底娶了什么人啊?他在心里默默给自己捏了一把冷汗。
黎昭不屑地勾起嘴角。笑话,她一代神医的名讳,能让一个素昧平生的人随便知道了?
——起码得二两银子!
路上,楚辰见缝插针,无间断地搭话,很快就把有关自己的一切交代干净。
目睹一切的谢昀:......
在围着后院外围转了二十多圈后,她尴尬的张了张嘴,终于组织好语言:“我迷路了,咱们还是找人吧。”
她抬脚欲走,楚辰一个回首掏将她拉了回去,一脸警惕:“万一被人发现怎么办,咱们俩......会被沉塘吧?”他越说底气越不足,声音渐渐小了下去。
“不用怕。”黎昭给了他一个安心的眼神:“如果被人发现了,我就大喊‘有刺客!’那个时候你就趁乱逃跑。”
不用怕的是你吧。楚辰隔着白绫,对她狠狠翻了个白眼!
但他仍旧不死心,毕竟自己半句话都没套出来:“姑娘,我一个瞎子跑不快啊!”
“你知道公鸡为什么要打鸣吗?”
“为什么?”
“因为我也不知道。”
说完,她一把挣开紧抓着她的手,一溜烟跑没影了。
确定自己已经甩开楚辰后,黎昭才停下脚步。她深吸一口气,悠哉悠哉散起步来。
“昭昭。”身后又响起那个清冷的声音。
“哟,这不是前......啊呸,谢大人吗?”她及时刹住车,嘿嘿笑着:“您来此有何贵干啊?”
不同于前几日的紫衣潇洒,今日的谢昀罕见的穿了身猎猎红袍,更衬得他面白如雪、眸若点漆。
“天南星和桂下吴是什么?”
“两味毒药,只是毒性不显需要长年累月才能发挥效用。”她微微一顿,像是想起来什么似的:“长在悬崖中间,不太好采,因此有价无市。”
是了。他低眉沉思,两张方子上差的就是这两味药,怪不得了解的人不多,而且药王传人还有三天才会到......
等他回过神的时候,黎昭的两只手已经在他面前摊开了。
他歪歪头。
“十两。”
“哦。”他掏出一块沉甸甸的金子。
黎昭明显很受用:“谢谢金主。”
临走前,她又补充道:“谢大人,咱们夫妻一心,以后有这样的好事记得叫我啊。”
夫妻一心?谢昀看着她远去的背影,不置可否。
明明刚才还在骂他短命鬼......
待他回身的时候,正好和楚辰打了个照面。
“忙、忙完了?”白衣少年一把揭开脸上的白绫,露出琉璃瓦一般空明的眼睛。
“不是奸细。”谢昀上下打量他几眼,十分嫌弃:“半天都没套出来有用的,亏我还给你编了这么一个身份。”
后院的怪物,就是楚辰本人。谢昀本想弄些怪力乱神令黎昭自露马脚,谁知这崽子非要拉着他爬树上看戏,半句话没套出来不说还把自己底掏干净,最后搭进去他十两黄金。
虽然事实如此,但楚辰嘴上仍不服输:“你和她拜堂成亲你俩更熟,我一个外人算什么啊。”
“十两。”
“什么东西?”
“十两,黄金。”他一字一句道。
“不是,你们小两口调情的小把戏还得我付钱?”
“我们拜堂成亲、夫妻一心,自然是要讲究一个财不外漏。”他说的一本正经,仿佛一切理所应当。
楚辰愤愤地瞪他一眼,半认命半泄气地说着:“再跟着你干两年。”
“好,我给你记着。”他嘴角展开笑意,一副心情很好的的样子,迈开步子走了。
“呸。”楚辰默默吐槽着:“一个被窝睡不出两种人!”
狼狈地在地上滚了几圈,黎昭艰难地站起身,却被长长的袍角绊了一跤,“啪”地一下在地上摔了个狗吃屎。
堪堪擦干净脸上的灰尘,她终于站起身来,打量周围的局势:地上横七竖八躺了十几具尸体、七八个负伤、还有五六个在负隅顽抗。
看那边几乎没有人注意她,她双手提起称不上轻巧的短刀,毫不犹豫地砍向离自己最近的黑衣人。
解决完一个后,她如法炮制地收拾了其余六个人,轮到最后一个时,那黝黑面貌的男人突然暴起,张牙舞爪地朝她挥着短刀。
勉强躲过后,黎昭如释重负地扔掉手里的短刀,拽着那人的衣角,足尖一点,霎时间跳到男人身后,一根银针毫不留情地扎进他的后脑勺,转眼间就没了生气,歪歪斜斜倒在地上。
再看谢昀和楚辰,两人默契十足,利落的配合对方破解面前的困境,只留下一个身负重伤的活口。
“是谁派你们来的?”谢昀提着长剑,剑尖直至那人的喉咙。
黑衣男子冷哼一声,又说了几句他们听不懂的话后,嘴角渗出点点血迹,猛地摔在地上,一动不动显然是断气了。
黎昭也从脚下那微卷的粗短褐发中找到自己的银针,针身又细又长,尖端在灼热的阳光下映着黑亮亮的血迹。
她捏着那根针走到两人身边,语气平淡:“他们在重伤那一刻就已经服毒。”
“不过,”黎昭微微勾起嘴角,看向身后那俩完整无缺的黑衣人:“还有两个睡得正香呢。”
一开始跑远的两名车夫带着乌泱泱一队人马赶了过来,为首的两人正是敬王世子褚云霁和端慧公主褚瑶。
谢昀一甩剑上的点点血迹,准备行礼时,眼前像是蒙了一层雾似的看不真切,头昏如裹,喉头也涌上一波又一波的腥甜。
“阿昀?”褚瑶最先发现他的不对劲,连忙下马,一路小跑到他的面前。
没等看清面前人的情况,一口乌黑的血液猛地喷了她一身。
“你大不敬啊!”黎昭发出尖锐爆鸣声,也不管自己洗没洗手,兀自扒开他的嘴,往里投进去一枚清苦的丸药。
掐着他的喉咙,确保药丸咽下去后,她才松了口气,弯腰向褚瑶请罪。
自小养尊处优、在宫中长大的端慧公主哪见过这架势,登时三魂丢了七魄,只懵懵懂懂地点着头。
“白翡......还有白翡。”谢昀不停重复着这句话,楚辰立马会意:“世子殿下,北辰宫请来的药王传人白翡至今下落不明,还请殿下帮忙寻找一二。”
见褚云霁对手下人吩咐两句,他才放下心来,忙和黎昭把谢昀扶到一边的树荫底下。
捏着手腕诊断片刻,黎昭掏出仅有一颗的小丸药,作势要塞进他嘴里。
口中还残留着上一颗药的苦味,谢昀猫脾气上身,说什么都不愿意张嘴。
“就吃一颗,就这一个,吃完就没有了。”黎昭耐着性子哄他,见谢昀依旧不为所动,她心里冒出一股无名火,一把掐住他的下巴,使出吃奶的力气,终于让这“身娇体弱”的国师大人张口。
不同于前面恨不得要了他命的苦涩,这颗药尤为温和,甚至可以用清甜来形容。
“你加糖了?”
“废话。”这是她用来保命的东西,能不给自己弄成甜的?
眼看着两人关系融洽、一团和睦,褚瑶心里直冒酸水,又顺着经络流到眼眶上,弄得眼睛痒痒的。
一番休整后,谢昀有所好转,他默默凝视着正摘掉他身上银针的黎昭,眼底晦暗不明。
“看我做什么?”她细心收好银针,一个眼神都没给他。
“你脸上有块灰。”
“你脸上还有个大王八。”她不假思索呛了回去。
另一边飞沙激荡,尘尘扬扬的黄色迷雾散去,露出一张熟悉的脸庞——是楚辰。
而他右手边是一名青绿衣服的少年,弯眉如月、鬓若刀裁,长身玉立,虽是风尘仆仆,但也不难看出干净青涩的气质。
“草民白翡,见过端慧公主、敬王世子,见过国师大人。”他从容下跪,脊背挺得笔直,像是一株不可弯折的翠竹。
得到褚瑶首肯,他面不改色走到谢昀面前,简单询问几句后诊起脉来。
黎昭不经意看了他两眼:手指纤长,指腹一层薄茧,骨节分明,隐约能看到苍白皮肤下微微跳动的青色血管。
“谢大人可吃了什么药?”他清冷出声,拿出手帕细致的擦起手指,仿佛沾到了什么脏东西。
不给其他人反应的时间,黎昭立马掏出先前的药丸,献宝似的捧到他面前:“这是我自己调配的。”
天才大多骄傲,她是过来人,对自己的双手尤为看重,也愿意护着面前的天纵奇才。
白翡眉头皱成一个“川”字,嫌弃地看着那枚丸药。
她的手好脏,她的药好丑。但想到谢昀如今的情况,他强行按下心中不适,蝴蝶轻吻搬捏走她手里的药丸。
乌漆嘛黑的药丸漂溢着清苦但令人舒适的气味,白翡放在鼻下,一张一翕之间,药丸的成分与效用已了然于心。
“应该不止这一个。”他双眼紧锁,仿佛早就看透她皮囊下的灵魂。
“是还有一个。”黎昭淡淡回应:“可惜只有一个。”
“那真是可惜了。”白翡故作惋惜,好看的眼睛却锁定了谢昀衣服上的小洞。
从那几个排列有序的小洞来看,下针轻盈但有力,穴位准确不差分毫,没个几十年的功夫是做不到这个程度的。他不由得好奇:“难道姑娘也会针法?”
“曾经和村里的赤脚医生学过一点。”
他冷笑一声:“那这位赤脚医生还真是神通广大,先不说针法如何,单就一枚小还丹,姑娘要怎么解释?”
“小还丹?”
人群中爆发一阵声势不小的讨论:
“听说这小还丹虽不能活死人肉白骨,却也能令人延年益寿。”
“而且包治百病,就连宫里都没有呢。”
“现在也只有药王在世,才能做出来吧。”
“赤脚医生多大能耐能做出来小还丹?”
见随口胡诌的谎言被戳破,黎昭额头上起了一层冷汗,顺着太阳穴划过脸颊与下颌。
“需要什么药只管去库房里拿,府里守卫任由调遣,务必治好她。”他怀里抱着黎昭,扔下这句话头也不回的走了。
“这是?”白翡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他急了。”熟知谢昀底细的楚辰啧啧称奇:“我也第一次见,走走走,我一个人忙不过来,你跟我一起处理剩下这些事。”
等到了北辰宫时,原本昏迷不醒、衣衫褴褛的女孩已睁开眼睛,可惜是个哑的不会说话。白翡和楚辰对视一眼,默不作声地使唤人去找她的爹娘。
两人见她光着脚丫,于是从府里找了一名身量相似的丫鬟,花了二两银子买下她的旧衣服,先让她在这里住下。
等忙活完的时候,晚霞已经在天边烧红一条长长的分界线。楚辰本想回去洗个热水澡,左脚刚迈进大门,管家莫叔急急忙忙跑了过来:“国师大人,他病倒了!”
凳子还没捂热乎的白翡又提着药箱赶去谢昀的屋子,一番探查后,他眉头紧锁,压低声音:“原本蛊虫趋于沉睡,如今有了要破土的迹象。”
他又自言自语:“奇怪的是,你身体里的蛊本是万蛊之王,虽会拖垮你的身子,但也会令你百毒不侵。”
谢昀蓦地想起树荫下楚辰的提醒,答道:“是冲我来的。”
“不仅如此。”他头痛欲裂,却攥紧被角忍下不表:“国师的行踪在大越是一顶一的绝密,我今日离开北辰宫,除却皇上与皇后,只有你们几人知晓。”
白翡凝视着他泛白的骨节,难言的情绪在心中肆意发酵。
“倘若我死在这里,对他们褚家又有什么好处。”他死死掐住锦被,直至掏出五个指洞。
白翡默不作声走到窗户边,借着银针,轻手轻脚划开一道不甚明显的裂缝:“慎言。”
“可有解毒的办法?”
“还是那句话,以毒攻毒。”他敛眉,好一会儿才说出剩下的半句话:“我会控制用量,不至于让你毒发身亡。可我终究要提醒你一句。”
他叹了口气:“被雨水冲破巢穴的蚂蚁会借助污泥加固屋子,可疾风骤雨一过,是千里之堤也无法阻挡的崩溃。”
谢昀明白他话里有话,也深知自己的下场,想通之后,他用力地点点头。
“三日之后,我会给你一个答复。”
“等等。”临走前,谢昀又叫住他,问道:“她呢?”
“我自有办法,你还是担心担心你自己吧。”
最终留给他的,是一个安慰的眼神。
他的白发又多了一绺,在顺滑黑发中间格外鲜明。
谢昀看着自己渐渐染上乌黑的手心,惘然的情绪长了脚,密密麻麻围在他的身边。
他伸手挥了挥,却令他们靠的更近了......
“千里之堤也无法阻挡的崩溃?”他喃喃重复着这句话,原本空明澄澈的眼睛蒙上阴翳。
外面下起淅淅沥沥的小雨,忽而一道闪电划过,那雨大了些,连带着雷声也被放大许多。
是惊蛰了吗?
盛世无饥馁,他也不事农桑,趁着还能下床走路,他来到白翡刚才站过的地方,透过那条细小的缝隙,一窥外面摇曳却生机勃勃的桃花。
花瓣粉白,即便是狼狈落雨,那也是极美的桃花。
大概清明的时候就谢尘缘吧,他掐着手指,在心里默默盘算着......
药王传人的实力名不虚传,才第二日,黎昭已悠悠转醒,连吃两碗白粥后,她捂着肚子大呼:“终于活过来了。”
“别高兴太早。”细白指腹捻开书页,白翡毫不客气地戳破她的美梦:“余毒未清,更何况我还是以毒攻毒。”
“昨天的小姑娘呢?”
脑海中又浮现出那张瘦弱、挂着两道乳白泪痕的脸。他阖上手里的书页,微微一笑:“已经安排进府里住着了。”
“不过这是什么毒?连我都中招了。”
他摇摇头:“没见过,但可以确定的是,这毒是专门针对谢大人的。”
“他?”黎昭拍桌而起,怒道:“那他岂不是危在旦夕?”
“倒也不必如此激动。”白翡替她倒了一杯茶,温热的水汽袅袅升起,看得人心情舒适。
“我好不容易把他从阎王爷那里拉回来。”她鼓起腮帮,很是不满,又紧握双拳,似是下定某种决心:“要是让我知道是谁干的,他这辈子就别想安稳了。”
白翡自是不愿意触她霉头,只一个人静静品茶,估摸着时机差不多的时候,他装作不经意说道:“若是那位赤脚医生再给你一颗小还丹......”
“你以为这是薄荷糖啊。”黎昭撇撇嘴,但也没忘自己的人设:“恩师只有这一颗。”
“真可惜。”他继续暗示:“家父云游四方不见踪影,即便是我也无法求他老人家制一枚。”
她果然上钩,在心里默念一遍制作小还丹的注意事项,信手拈来写了一张清秀有力的方子,嘱托连翘务必按照这方子抓药。
见自己目的达成,白翡也不久留,借口熬药闪身去了谢昀的屋子。
两扇门扉刚碰到一块,他迫不及待道:“你那位夫人还真是多才多艺。”
“又查到什么了?”谢昀安心抚摸着手里的狸花猫,时不时揉揉它柔软的耳朵。
“小还丹的药方。”他凭着记忆,在宣纸上一笔一划列出药材与剂量。
谢昀人坐在太师椅上,两只眼睛不住地往那张药方上面瞟:“你还过目不忘?”
“允许谢大人文武全才还不许白翡一目十行?”他嘴角拈笑,仔细端详片刻,眸底一片风平浪静:“与家父所作不差毫厘,黎夫人的确精通医术。”
“会不会是?”
“绝无可能。”他捏了捏眉心:“能做出小还丹,天赋与努力缺一不可,除却家父,回春堂无一人可以做到。更何况......黎夫人对毒也有所涉猎。”
谢昀蹙起眉头:“毒?”
“只是她并不会蛊,不然你身上的蛊虫早就魂飞魄散了。”
“你又怎知她会帮我?”他自嘲的笑笑。
“黎夫人虽有一身医术,却是孩童心性,不擅算计。且不论是跟谁学的,她心地纯善,断不会让你凄惨而死。”
白翡一反常态,眼里满是自信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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