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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面女神探之大嬴诡案录温澜林清

在下必然 著

其他类型连载

“里长是咱们的人。”温澜一愣,抬头看向林清让。“事情太复杂,我长话短说。”林清让忍痛握紧拳头,努力让声音听起来稳一些。他说道:“財峰山有问题,老里长是咱们暗杀的,今日死的这位里长是咱们半年前花了不少功夫才调来的,主要是为了调查献玉者叛国之事。”献玉者是兆国对细作的代称,以此表示尊重所有冒死潜入敌国的同胞们。温澜点头,静静地听着。“按照约定,我需要与他在废弃的望楼见面,他会给我一份重要情报。“可是与见面时间还差半个时辰的时候,我听到一阵急促脚步声。我从林子瞧见里长站在望楼上,他站了半天一动不动,直到我看见他身体僵直着缓缓向一侧倾斜。“我觉得他状态不对,就从林子里出来,悄悄潜入望楼查看。“我刚进去,望楼便突然坍塌,将我困在里面。没多久那...

主角:温澜林清   更新:2025-05-09 14:22: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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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温澜林清的其他类型小说《双面女神探之大嬴诡案录温澜林清》,由网络作家“在下必然”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里长是咱们的人。”温澜一愣,抬头看向林清让。“事情太复杂,我长话短说。”林清让忍痛握紧拳头,努力让声音听起来稳一些。他说道:“財峰山有问题,老里长是咱们暗杀的,今日死的这位里长是咱们半年前花了不少功夫才调来的,主要是为了调查献玉者叛国之事。”献玉者是兆国对细作的代称,以此表示尊重所有冒死潜入敌国的同胞们。温澜点头,静静地听着。“按照约定,我需要与他在废弃的望楼见面,他会给我一份重要情报。“可是与见面时间还差半个时辰的时候,我听到一阵急促脚步声。我从林子瞧见里长站在望楼上,他站了半天一动不动,直到我看见他身体僵直着缓缓向一侧倾斜。“我觉得他状态不对,就从林子里出来,悄悄潜入望楼查看。“我刚进去,望楼便突然坍塌,将我困在里面。没多久那...

《双面女神探之大嬴诡案录温澜林清》精彩片段

“里长是咱们的人。”
温澜一愣,抬头看向林清让。
“事情太复杂,我长话短说。”
林清让忍痛握紧拳头,努力让声音听起来稳一些。
他说道:“財峰山有问题,老里长是咱们暗杀的,今日死的这位里长是咱们半年前花了不少功夫才调来的,主要是为了调查献玉者叛国之事。”
献玉者是兆国对细作的代称,以此表示尊重所有冒死潜入敌国的同胞们。
温澜点头,静静地听着。
“按照约定,我需要与他在废弃的望楼见面,他会给我一份重要情报。
“可是与见面时间还差半个时辰的时候,我听到一阵急促脚步声。我从林子瞧见里长站在望楼上,他站了半天一动不动,直到我看见他身体僵直着缓缓向一侧倾斜。
“我觉得他状态不对,就从林子里出来,悄悄潜入望楼查看。
“我刚进去,望楼便突然坍塌,将我困在里面。没多久那些壮汉就来了,叫嚷着我是凶手。”
温澜蹙眉,一边擦伤口一边问道:“你有看到其他人吗?”
“坍塌时,我看到了一个背影。那人肩背不算宽,要不然是身材较为高挑的女子,要不然是身体单薄的男子。
“那人在望楼坍塌的前一瞬冲上望楼台顶,踏步离开。
“那人似乎是拿走了什么东西,在那样危机的时刻那人是用左手取物,想来惯用手左手。奈何视线角度不佳,我看不清拿着什么。
“那人武功不高,完全没注意到我的存在。
“还有......”林清让擦了一下额角的冷汗,眼神瞥向药瓶,“如果我没看错的话,那人的轻功,用的是塑玉。”
温澜微微蹙眉,兆国有一些细作献玉者是从小培养的,塑玉是幼时轻功的基本功。
可是能被派来潜入大嬴的细作,怎么会有到现在还在用塑玉的?
温澜眯起双眸,问道:“你是说,他是叛徒?可他为什么到现在还在用塑玉?”
她不等林清让回答,继续问道:“里长上任多久了?你到这里多久了?是像我一样住客栈吗?你让我拿走的东西是里长给你的吗?”
“里长上任不到一个月,我是昨日午时秘密到这里的。与你的任务不同,我在见你之前不能被人发现,因此一直藏在林中,未惊动任何人。
“我没见到里长,因此没拿到他应该给我的东西,我让你拿走的是我之前查到的一些事。
“而,我昨晚看见的人,我不确定他是不是叛徒。
“毕竟那人的轻功虽然有塑玉的影子,但没有塑玉的轻盈和力量,我不能下定论。”
药效减退,林清让的伤让他眼前阵阵发黑,他闭了闭眼睛缓解片刻,又说道:“还有,望楼坍塌时我有听到金石碰撞的声音,可惜当时我已经被压住了,看不到是什么......”
温澜听见林清让声音都虚了,忙问道:“您的药还有吗?”
“只剩两粒。”林清让靠在椅背上缓解晕眩的感觉,“你还有其他要问的吗?”
“没有,多谢您愿意回答我的问题。”温澜拿来林清让的药瓶,倒出一粒药喂到他嘴里。
温澜不敢用药箱里的东西,便从自己怀里拿出一瓶止血药粉,再把衬裙撕成细条,开始加快速度包扎伤口。
动作间,她嫌眼前的白纱帷帽碍事,反手掀下帽子丢在旁边。
于是一瞬间,林清让的眸光被冻住了——是她吗?
他像是感觉不到疼一样,垂眸看着温澜,仔细打量她的五官,纤毫不放。
此前,他只知道上面让他接应刚刚潜入大嬴的女子,送她入京做那个棘手的任务。他只知她年龄,不知她身份。
他之前一直好奇,是什么样的人,二十岁第一次潜入大嬴当细作,就能让兆国相信她能解决京中那个任务。
如今相见,原来如此......
林清让眸色愈深,他问道:“你想让我怎么称呼你?”
温澜不能把真名告诉林清让,道:“我进京后有新的身份吧?你应该知道,我新身份的名......”
她话没说完,林清让就虚握着拳,侧头咳嗽起来。
温澜扶着他的肩膀,见他咳得脸色发红,额间冒汗,连忙站起身给他点了两处穴位缓解疼痛。
“你的任务是要......”林清让勉强缓过来一口气,想说话,声音却沙哑得听不清。
“算了,先解决这个任务,你再把我的任务交接给我就好。现如今,先叫我表妹吧。”
温澜一手扶着林清让,一手把水囊拿过来递给他,劝道:“这是我自己的水,没问题,你先喝口润一下吧?”
林清让手发抖,温澜见状也不让他自己喝了,俯下身,把水囊直接送到他嘴边,慢慢喂了他两口。
林清让喝完又轻轻咳嗽一声,道:“多谢。”
“无妨。”温澜拿起刚才给他洗伤口弄污的帕子,走到水盆旁洗净,她问,“想洗洗脸吗?”
“不能洗。”林清让靠在椅背上,摇头拒绝。
温澜闻言,便知他是故意用血和土糊了半张脸。
被人抓住时如果戴面纱很容易会被掀开,但脸上的血污就很少会被洗净了,因此更容易隐藏容貌。
林清让疲惫地把手肘搭在桌子上,刚才吃的药开始起作用了,他扶额缓解,视线看着温澜,见她的指尖因用力拧干帕子而点点褪去红晕......
他突然想起温澜刚才说他骗她,便道:“我没想过骗你。”
温澜动作一停,回头看他。
林清让眼里缀着一隐苦涩,笑道:“以我如今的状态,最多能撑三个时辰......刚才,我以为,我是真走不出这座大山了,所以才请你把东西带走。
“那牛油纸内的笺文,我没来得及印章。你就这么拿走,只怕上面那些人不信你,所以才把玉印也给你了。”
温澜垂眸静了静,而后抖开帕子,淡淡的说:“你的东西自己收着,这座山能走出去。”
林清让的笑容加深,点头道:“是,那还要请表妹多照顾了。”

“祝我?”
温澜看着在淡绿色的船蓬阴影中晃动着的火红色玉印,她没有伸手去接,只是问道:“您都伤成这样了,难道想与我分开入京?
“并且,以定远侯府这种级别的任务,我应该在高阶色级的督察中进行,难道不是您负责吗?”
“是我负责,只不过......”林清让藏起一抹苦涩,笑道,“我都伤成这样了,经不起急流,与我一道入京很慢的。你此时应该很想立刻出现在京中吧?
“待到下一个港口,你可以买一艘皮舡先入京,那样更快。”
温澜沉默,她的确很想下一瞬就出现在京中。
如果荀应淮的死已成定局,那她一定要保下魏承——她绝对不能接受她爱人的遗言,最后伤害的是她的师长。
劲瘦的手握住摇晃着的红玉。
温澜拿走玉印,不再看向林清让,低声道:“我先送您到有人接应的港口,看到您平安后,再买皮舡自己走。”
说完,她便退回身体,握上船杆。
林清让笑了笑,看着温澜退出船篷的背影,玩笑道:“表妹可还记得我是黛色?不会有事的,就把我放在下个港口就好,你带着江童走,进京找......”
“不行。”
温澜拒绝的很果断,她道:“您如今身上有三四处致命伤,失血过多,又不知都中了什么毒,连那神奇的药丸也只剩最后一颗了。我刚救下您,不能在此功亏一篑。”
她撑杆让船前行,询问着:“黛色级至少会配七八名组员吧?您的组员在哪里?”
林清让仰头望着灰蒙蒙的船篷,碎冰般的瞳孔变得暗沉,他唇边的笑容消失不见,意识在一刹之间变得迷离。
“他们啊......”
林清让的声音沙哑得让人心惊,似是暗暗带着哭腔。
温澜转回身看他,奈何又是满目的暗绿色船影,看不到他的表情,只能听他压着嗓音说:“他们都死了。”
林清让虚弱的合上眼睛,在视线虚无的黑暗里,他好像看到了那些曾经一直陪伴他的人。
他们坐在月影廊下,推杯换盏,嬉闹喧嚣——忽地,又变成那些人或英勇、或孤傲、或恋恋不舍的赴死的样子。
船身摇动,林清让彻底撑不住身上的伤痛,在一浪击来时,他抓紧船身却还是摔倒在地。
撞击令他的心口猝不及防地搅起一阵刀搅般的剧痛,血腥气刺激得食管抽搐,他连掩饰都来不及就喷出一口血。
温澜见状,手臂一举,奋力将船杆深深地扎稳在江泥深处,反手把船绳套上船杆,钻入船篷中。
她连点林清让身上几处关键穴位,然后才托起他的脸,轻轻拍打,唤着:“林清让,醒醒!”
林清让毫无反应,温澜摸出他的药,打开瓶塞后,又有点不敢喂。
她想,如果他没有能接应的人,那她就得带他入京,即便是不睡觉不吃饭也至少需要三天时间。
现在吃了最后一颗,接下来怎么办?
再者,这药是两个时辰前刚吃的,这么短的时间,可以再吃一丸吗?
不知为何,温澜看着林清让一只眼睛上还染着血迹的样子,不禁想起他在厢房里跟她说——
“我以为,我是真走不出这座大山了。”
温澜心里莫名升起一股憋闷。
“都离开財峰山了,你为什么要松这口气?”
温澜扶起林清让,一掌平摊按在他的心口,另一手伸出两指压在他的颈部的主脉上,气息一沉,运转内力。
天气渐渐转阴,江风愈急,时不时就推来一股急流打在这艘小舟上。
逆流而立的船杆稳稳地拖着船身,使其只能受到水流振幅,却不会被浪潮拖走。
林清让觉得心脉处刀搅般的剧痛缓解了一些,他的知觉比意识更先醒来,睁开眼之前他就明白发生了什么,不由得感叹。
“你不该耗损内力......京中的任务,比財峰山难得多,你应该保......”
温澜听见他醒了,语气淡淡地打断道:“别说话,静心凝神。”
“是。”林清让怕温澜内息走岔,不敢再说话打扰。
在沉默之中,他浅浅地勾起一丝笑意,心底里欢喜于她没有为了那个关于荀应淮的任务而抛下自己。
小半个时辰过后,温澜累得额间冒汗。
她觉得凝滞在林清让穴脉间的晦涩无论如何都冲不过去,意识到林清让的情况比她想的还要更糟。
“别试了。”林清让不想耗损温澜太多精力,“我脊柱伤了筋,有些坐不住了......”
温澜闻言,也觉得一口气给他太多负担于身体无益,慢慢收回手,搭在双膝上。
她睁开眼睛,见林清让脸色并没有好多少,便搭在他肩膀上,扶着他躺好,问道:“您现在可以吃那个药吗?”
林清让没能恢复太多力气,摇头交代着:“那药......便是最后一道门槛了,不到万不得已,不能吃。”
“那我接下来该怎么办?”温澜发现林清让似乎隐隐在发抖,忙解下自己的外袍盖在林清让身上,追问着,“入京是不是能找到给您药丸的郎中?他在哪里?”
“在华明街宝芝堂,找陈袭......把我交给他即可,他可以信任。你的任务需要去大理寺,找一个叫黎灿的录事,他是你的组员,会安排你进定远侯府。”
林清让闭着眼睛交代完,又笑了笑,安抚道:“你别怕,我就是睡会儿,不会有事的。船仓的小柜子里有我准备的烧饼,你若饿了可以吃。”
“知道了,您安心睡吧。”温澜翻出自己的小包袱给林清让枕在头下,以防浪潮涌来他撞到船,又摘下一条发带给他系在手腕上,另一端则系在她的脚腕上。
如此,他一动,她就能感觉到。
且她划船时脚不会动,就不会因为她划船而打扰到他。
做完这些,温澜才回到船头。
“瞧着这天气,不会要下雨吧?”
她沉着脸色眺望远方天空,拉回船绳,屏息拔起插在淤泥里的船杆,拨动水浪,继续前行。

大嬴景盛八年,財峰山上。
“姑娘,这边走。”
温澜被客栈老板带到一处院子,此时院里站满了人,她的视线越过人群,看见堂屋里有一具中年男人的尸体。
“姑娘,那杀人犯说你是他的表妹,可昨夜你入住小店时是一个人来的,因此特意请你来确认一下。”
客栈老板指向院中一位身穿黑衣、二十岁左右的少年。
少年身边围着好几个壮硕的村民,全都怒气腾腾的盯着他看。
温澜也看过去,她戴的白纱帷帽能藏住她的视线,便没有顾及地仔细打量那个少年。
她在想,是他吗?
这是她和他第一次见面。
温澜来这里是有任务的,她的任务是隐藏好她兆国细作的身份,在財峰山等待接应,并与接头人一起入京。
未免身份暴露,她不能贸然承认这表兄妹的身份。
她需要确认,面前这个黑衣少年,是她的接头人吗?
温澜沉默着走向那个少年,人群后退,给她让出一条小径。
少年抬起头,他的头发有些散了,有几缕碎发落在额前,他半张脸染着血和尘土,连眼睛都只能睁开一只。
可就是那一只眼睛,犹如湖中碎冰,迎着秋日阳光看向温澜,清灵透彻。
温澜微微挑起眉峰,望进他的眼中,莫名觉得熟悉。
“来了......”少年声音沙哑地说出接头暗号,“財峰山上枫叶最好,原本,想邀你一起去赏的。”
原定的接头暗号是少年要在客栈与她相见,说出暗号请她去赏景。
少年怕温澜因为他改了地点而不认他,便道:“可惜事情有变,有些计划,也不得不跟着变了。”
温澜看得出他的难处,顺着他的话表明身份,平静地说道:“財峰山之景天下闻名,表兄不必多虑,咱们,来日方长。”
听到这句话,少年倒是放心了,但他身边的壮汉又围了上来,连客栈老板都在人群外喊了一声:“姑娘,这杀人犯真是你表兄啊?”
少年看着温澜,道:“我是冤枉的,可我困在此处一时半刻走不了,你也不用管我。我怀里有给我娘的药,药不能耽误,求你帮我送入京,想办法带给我娘。”
少年眯了眯眼睛,明显是意有所指。
温澜终于明白他冒险让她过来,是想让她拿走他的怀里的东西,替他带入京交给上层。
可任务是他要和她一同入京,如今他要留下?
温澜心里生疑,她见少年的手被捆住,便自己伸手探向他的怀里。
在她低头的瞬间,她听到少年声音极低语速飞快的在她耳畔说:“玉印也拿走。”
玉印是每一个兆国细作随身携带的,用于传递消息时印在笺文上,此印几乎等于一个细作存在的身份象征,只有遭遇不测才会毁掉玉印。
他此时把玉印交给她,是觉得他自己凶多吉少吗?
温澜神色不动,心里疑惑愈深,她借着帷帽的遮挡扫视四周,看着那些虽然壮硕但明显不会武的壮汉——局势,真的已经糟到这个程度了吗?
她摸进少年怀中,衣服湿乎乎的,手探到胸口时就摸到了东西。
她把他怀里那叠由牛油纸包裹的东西拿出来,并把细如小拇指般的玉印放在掌心藏住,抽回手时,她惊讶的发现自己整个手都被他的血染红了。
他心口有伤?
温澜扭头看向少年,白纱微动,有一瞬露出了她的脸,正巧让少年看到了她诧异的眼神。
少年勾起一点笑意对她轻轻摇头,安抚道:“此地不宜久留,送药要紧,走吧。”
温澜略有犹豫,视线转动间,瞥见掌心中被牛油纸压住的玉印一角,发现竟然是黛色玉印!
黛色级是极高的等级,此色级仅有七人。
面前的少年这么年轻就坐上了这个位置,兆国培养他不知耗了多少心力——他不能轻易的死在这里。
温澜在一息之间做好了决定。
她问:“你们有什么证据说我表兄杀人?”
“表妹!”少年急切地打断她,“你第一次离开家,不懂江湖深浅,我娘的身体拖不得,这个药必须尽快拿回去!你不要在此耽误......”
“想走?”
有个壮汉怕温澜走,一步挡在她身前,说:“望楼突然坍塌砸死了里长,你表兄一个外乡人,莫名其妙的出现在那里,包袱里还有炸药。既然你是他表妹,那此事跟你恐怕也脱不了关系!刚才忘了搜他的身,谁知道他怀里是药还是什么,打开给我们看看!”
温澜攥紧牛油纸包,看着身前挡住去路的一众壮汉。
她背对着少年,淡淡地问道:“表兄,你瞧他们是想让我走的样子吗?”
少年深吸一口气沉在腹中,道:“表兄还有力气送你一程......”说着,他便手臂发力,想要挣脱麻绳。
温澜退后一步,反手搭在他的手臂上阻止他用力,她的视线盯着堂屋中的尸体,问:“你真没杀人?”
少年一怔,温澜低声催促道:“别说其他的,只实话回答我。”
少年不知温澜要做什么,但还是诚实的说:“真不是我杀的,可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少年话音未落,温澜便朗声说道:“我能证明我表兄是冤枉的。”
少年急得往前迈了一步,贴在温澜身后,语速飞快的小声说道:“你不清楚如今的局势,无论是为了‘药’还是为了你即将要做的任务,你都耽误不得。”
“我不需要太长时间。”温澜自信的望着堂中尸体,用所有人都能听到的声音说道,“只用两个时辰即可。”

山雨欲来,江涛翻涌。
温澜站在船上,迎风破浪,沉静如常。
可是眼前,却不都是山脉江河,时不时就会闪过故人的笑声。
比如此时枫叶正红,落入她眼中就褪了色,化作淡淡桃色,由那少年执剑送来——
“给你。”
荀应淮很少笑的,那天倒是心情很好,剑尖刺着一枝桃花递向她。
“都说辞翠山桃花最美,今日一见果不其然,如果再能有机会和你一起去瞧一瞧传说中醉翁山的杏林就好了。”
她接过桃花枝,转在指间,叹道:“桃花杏花都好,最想见的,却只有海棠谷......”
——那时他说,以后一定陪她一起去。
温澜忽然觉得脸颊落来一滴潮湿,她愣住神,以为自己哭了,伸手摸了摸。
她是不允许自己哭的,自幼至如今,已成执念。
“不可以的,还不到能难过的时候......”温澜低声自语,抬高手臂摸上眼睛,激励自己的话还没说完,她便发现并不是泪水,而是下雨了。
她沉下呼吸,摇头摒弃杂念,低声自语:“还有任务。”
眼中的伤痛被信念掩盖,她挥动船杆仔细对抗激流,雨越下越大,逆风行舟也越来越难。
不多时,竟然开始下起了暴雨,狂风骤起,浪潮翻涌不断,偏偏又行到了漩涡最多的地方。
温澜只觉得撑船撑得手臂酸痛,也难以稳住船身,她忧心忡忡的看了一眼有些裂痕的船杆,不知该如何是好。
忽然,温澜觉得脚踝发带一紧,急忙俯身看向船内,在风雨中喊道:“您醒了?是不是伤口疼?”
林清让摇头,解开发带走出船身,和她一起握住船杆。
“您别逞强了,您的伤......”
“浪来了。”林清让夺过船杆,高高举起,一杆挑开浪潮。
绿水炸开在他一袭黑衣之前,水流飞溅而去,未曾冲击到小舟。
温澜一看便知,林清让的行船手法比她厉害的多。
她不够熟练,应对风雨时多少都带着蛮力,要是一直由他行舟,也许船杆不至于开裂。
她不敢再跟他抢,毕竟船上只有这一根杆子。
“你耗损了太多内力,身上还湿透了,这样下去也会病的,先进去歇......”
林清让还没说完话,船杆竟发出一声脆响,在湍急的江流中碎了一半。
手中的杆子骤然碎裂,林清让伤重,根本无力将重心收回,噗通一声摔在水里。
温澜反应极快,在他坠落的瞬间拉住他的手腕,另一只手抓紧船身,但是下一刻她就觉得自己的身体要被撕裂了。
船在疾风骤雨的浪潮里乱转,林清让的身体也被冲击向不同的方向,她用双臂在船与他之间架成桥,根本难以支撑。
“你在做什么?!”
林清让不敢置信的喊了一声。
温澜也知道此举有些傻,刚才只是下意识的反应,奈何她已经这样做了,也没力气再把林清让拽回来,更不能放任他顺流而去,只能硬挺着。
“放开我!”林清让在水里推着温澜的手,“不然你也会掉下来!”
温澜不理他,死死拽着他的手臂,耳边全是汹涌的风雨声。
“寻棠!你听我说!”
林清让微笑着,温柔又冷静地安抚道:“江童还在船上,证物也在船上,对于兆国而言,这些才是最重要的。
“放手吧,你的任务在京城,楚侯府是咱们最重要的一处据点,魏承一案迫在眉睫,你不能耽误。
“再有,你忍心里长白死吗?
“如果江童和那些证物都丢了,白白牺牲的就不止是里长,还有我的组员......”
林清让心一沉,吼道:“所以!你放开我!”
“你——闭嘴!”温澜怒目圆睁,竟靠着单臂力量,硬把林清让从湍急的水流里拽出来了一些。
林清让怔住,而后飞快用另一只手抓上船身。
二人趁机双双缓了一口气,温澜再一次发力。
林清让顺势从水中抽身,大半个身体都撞回船上。
温澜最后捞了他一把,把他整个人都带上来之后,才开始急促的喘息,是累的,也是受了惊。
小舟被水浪打的四处打转,两个人都已力竭,跪在船上几乎喘不上气,却在抬头撞上彼此关切的眼神时,一起笑出了声。
二人双双仰面躺倒,任凭暴雨拍打,借此缓解劫后逃生的心悸。
“你是不是傻?”
林清让无奈的笑着问道。
温澜侧头,看向他被水浪洗净的脸,竟难得地放开了一点性子,不再是惯常的安静冷淡,也不用敬语了,语气里还带着一丝调侃之意。
“你、挺好的一张脸,偏长了张啰嗦的嘴。”
“......我就当你夸我好看了!”
林清让望着阴鸷的天空开怀一笑,翻身坐起来。
他半跪在船内,将江童压在温澜背上,示意她背好,他说:“拿上证物,咱们得弃船。”
温澜心知留在没有船杆的船上有多危险,所有的涡流和礁石都躲不过,船体随时会碎。
可是就这样落入水中,凭他们现在体力也不足以撑过这场疾风骤雨。
不等她想到应对之法,她就见林清让解开了左手的袖袢。
袢绳由特殊材质制成,像是动物的筋,末端是刃锋复杂凌乱的小刀,只有指腹般宽。
林清让定睛看准岸上一株梧桐树,展臂一甩,袢绳就像两条游龙一般破云穿浪而去、交叉着缠紧梧桐树干,刀刃深入树身。
林清让在水流带走船体之前,用力扯了一下袢绳,确认安全后,喊道:“抱紧我!”
温澜一手抓紧背上的江童,一手揽住林清让的腰。
林清让纵身一跃,袢绳一滚,他落足其上,脚尖纵步如纷飞雪花,连温澜都看不清他的动作。
眨眼间,他就带着她和江童平安抵达岸上。
温澜刚想松口气,谁料还没等腹中气息叹出,就见林清让身上的血急速浇灌在了岸上枯草——伤口全裂开了。
温澜眼看着林清让落地后连坐稳的力气都没有,直接倒在了地上。
“林清让!”

华明街,宝芝堂。
“师父,他怎么样?”有位年轻男子扶着林清让坐在木床上,看着陈袭把银针从他穴位上挨个拔出,针针见黑。
林清让的妆已经洗干净了,男子观察他的脸色,疑惑道:“他的伤看着重,实际上并没有伤及内脏,对方应该没想下死手,又为何下了这么重的毒?”
陈袭叹道:“咱们如何能知道他们出去遇到了什么事......这毒时间拖得太久了,已侵入筋脉,伤及根本,虽然能解,可还是有损伤。”
男子追问:“那会怎么样?”
陈袭扫了男子一眼,说:“好好修养或可以养回来。现在,你扶住了,为师要把他的毒逼出来。吊命的参汤就在你手边,为师让你喂,你立刻就要喂进去。”
陈袭拿出一卷金针,针针蘸过药汤刺入林清让穴位中。
待行针完毕,陈袭盘腿坐到木床上,双掌拍在林清让心口,当即逼得他喷出一口黑血。
“师父!”
陈袭半面染血,神色分毫不动,静静的观察着林清让的状态,见林清让吐出一口黑血之后就喘不过气、身体痉挛。
“疏竹!喂药!”
陈疏竹动作飞快地端起药碗。
林清让感觉不到疼痛,意识沉沦间,他反而觉得自己被拉回了那一年的夏夜。
辞翠山是座高耸入云的险山,山顶常年雪白,山下却种了满山的桃树。
春日时节,满山桃粉,远远一瞧就醉了心。
那晚,他特意摘了一枝开得最好的桃花送给她。
他感叹世间美景之多,瞧完了辞翠山,又想见醉翁山。他想约她一起去赏,奈何她似乎只爱海棠。
他答应她以后一起去海棠谷。
可是,他知道的,他永远不会有这个机会的......
“——林清让!把药咽下去!”
陈袭盯着林清让,当了一辈子郎中的他,清楚的感受到林清让求生意志薄弱。
“林清让,想想你是谁,想想你要做什么,想想定远侯府现在在发生什么!”
林清让根本听不到陈袭在说什么,可他听到定远侯府四个字后,眼角泪水忽然滴落,喉间也有了反应,将药咽了下去。
宛若本能一般。
眼前的桃花还在晃动,他在混沌的意识里转动视线,还能看见当年尚未褪去脸颊婴儿肥的温澜。
那时的她脆生生地说:“我信你,我们一定能去海棠谷。”
他见她答应,自己又胆怯了,缓缓摇头,说道:“细作,不能相信任何人。”
那时他以为他们不会再见了,没想到他会以林清让的身份再与她相见。
为什么是她?
他站在阴潮的黑暗中守着背后的山川湖海,这一路来遇人遇事多有残忍,可他把她藏在心底,少时的心动成为秘密、成为支撑他精神世界中自由幻想的借力、成为他并不想触碰的彼岸。
他不奢望相遇、甚至不敢相遇、尤其是在这种环境下相遇。
却,已经相遇了。
意识渐渐回笼,他隐约听到了她离开时留下的那句话——
“你知道自己的责任有多重,活下去,为你自己,为所有人......”
林清让睫毛微颤,终于缓慢地睁开了眼睛。
陈袭忙唤道:“别再睡过去!看着我,别睡!”
林清让只觉得胸口一阵绞痛,忍不住喷出一口血。
陈疏竹见状长舒一口气,劝慰道:“好了好了,吐出来这口毒血就好了。”
林清让果真觉得心肺间缠绕多日的憋闷散了不少,他想起定远侯府的任务,提起一口气,问道:“陈老,我、我把毒血吐出来......是不是就没事了?”
.
定远侯府,浣洗院。
温澜跟着浣洗院的姑娘们去寝院找萝巧,大家七嘴八舌的问着萝巧有没有被书言欺负。
半天,萝巧才把脸从被子里露出来。
“书言说......他不能与我在一起,他说他永远都不能与我在一起!”
温澜站在人群后,倚门听着萝巧声嘶力竭的哭声。
“怎么会这样?他在凝颜坊门前救下姐姐后,不是说早就见过姐姐,倾慕已久吗?”
“他还给姐姐买了定情的玉簪,还带姐姐去桥上赏日落,还说希望能尽快与姐姐成亲,相伴终老,怎么就变卦了?”
看来,是书言主动的。
温澜心想,书言身为献玉者是知道他不能自己选择妻子的,为何要招惹萝巧?
“他说是他冲动了,然后,就什么都不解释了......”萝巧哭着翻出一小兜碎银子,还有两根旧了的银簪和一个银镯,以及那个定情玉簪。
她摸着玉簪,哭道:“我在想他是不是病的重了,所以故意与我说这些话。如果真的是这样,我可以把我所有的银子都拿出来给他治病。”
温澜见大家的表情里的怒意减淡,神色里都染上了担心的样子,便拉住站在她身边的女孩问:“书言身体不好吗?”
“好像是咳嗽,我们还只当是偶感风寒呢。”
又是咳嗽......温澜继续问:“他们认识很久了吗?”
“也没有,大概半年的时间吧。”那女孩说到这里,又去问萝巧,“书言什么时候跟你说分开的?”
萝巧哭道:“差不多两个月了!”
众人哗然,纷纷心疼道:“那你怎么自己憋着难受,怎么不跟我们说?我们还时常玩笑,你、你该多难过?”
“因为之前我一直觉得可以挽回,我找他好多次,他原本都见我的,但是现在他都躲着我了,可见是不再有希望了!”萝巧崩溃的把脸埋到枕头上,大家连忙围上去劝。
有两个稍微年长一点的姑娘离开人群,一边往门口走,一边说:“咱们是不是该去药院问一问?”
温澜听到药院,下意识的将视线放到了那两个离开人群的姑娘身上。
其实进入侯府后,她最想去的就是药院,想去找魏承。
只不过她知道自己不能感情用事,无论她多么相信魏承,在拿到绝对的证据证明魏承清白前,她都不能暴露她跟魏承的关系,甚至不能让魏承知道她的存在。
不然,无论她调查出什么,兆国都不会相信。
温澜见那两个姑娘朝门口走来,听其中一个姑娘说:“可是府医这几日都要在灵堂的倒座房里等着伺候,怕有哪位贵人大悲伤身可以及时救治,咱们哪能见到他啊?”
“去看看吧,还有药童呢。哪怕不是药童给书言看的病,也有脉案之类的东西,能知道书言到底怎么样了。”
温澜面露好奇的问道:“书言只是个门房小厮,这样的身份,也能去药院让府医看病吗?”
那姑娘解释道:“你刚来不清楚,咱们定远侯府的下人也可以去药院看病,不用钱。
“老府医人好,平日不忙的时候就会教药童医术,还会暗中给下人看病。二小姐知道这事后觉得是善举,此后就定下来了规矩,府中人看病不用钱。”
温澜点头。
那姑娘又转身跟大家说:“萝巧姐姐不舒服,咱们也别吵着她了,一会儿院外的妈妈们发现咱们没干活就不好了。咱们去替萝巧姐姐把活干了,让萝巧姐姐休息吧。”
另一个姑娘走过去安慰萝巧,道:“晚上咱们去药院问问,也许能问出来书言是不是病了,到时候咱们一起想办法。你别哭坏了身子,凡事都得往开了想,无论如何,你还有我们呢。”
萝巧隔着被子点点头,示意大家放心,大家便一步三回头的离开了。
温澜跟在人群最后面,她扣开手上雕花木镯子的小机关,有一颗米粒大小的药丸落在她指尖,她用指甲挖下一半的药放进嘴里。
半个时辰后,温澜就脸色苍白,满头的冷汗。
“寻棠,你怎么了?”挨着温澜坐的姑娘扶住温澜的肩膀,惊讶道,“你哪里不舒服?”
大家的注意力被吸引,都看向温澜。
温澜皱眉,捂着肚子说:“我肚子特别疼。”
“瞧你一头的汗,嘴唇都白了,别是什么急症吧?”
“去药院吧?”
“可是现在府医也不在啊!”
“其他药童还在呢,好歹先看看,你瞧她这脸色!”
大家七嘴八舌的,把院外的管事妈妈吵来了。
管事妈妈见温澜真病得不轻,也同意她去看病。
只不过今日有丧仪,这些姑娘们都被安排了其他事情,一会儿就要走,没人能陪温澜去药院。
温澜表示她自己能去,假装懵懂地询问完药院的方向后,就弯腰自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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