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们......”
崔云绣看着周围义正词严的同窗们。
她不明白，明明自己已经将最真实的实情说了出来。
可他们非但不信，反而要逼她说出那些个根本没有发生过的污蔑之言。
“崔姑娘！”
这时一个男子从众人当中站了出来。
崔云绣望向男子，表情略显惊讶。
“叶......叶同窗。”
一旁的柳清表情也有些错愕。
“叶庭。”
周围的书院学生见到这人，脸上都不禁浮现恭敬之色。
这男子虽然是一身粗布磨洗得发白的书生袍，但眉目俊朗，看起来气宇不凡。
身上自有的风雅气质，让人一眼便容易心生好感。
他叫叶庭，乃是如今书院当中最杰出的学生。
虽然家世清贫，但他从小便立志于学。
四岁时便能熟背好几本秀才们都难啃的书，有少年天才的美名。
而随着他的年龄增长，他的向学之心并没有磨灭半分。
反而愈发坚不可摧。
有人叫他书疯子。
传闻他脑子里装着半个书院的才学。
就连书院当中的教书先生，也不敢在他面前自称尊长。
而是以平辈之礼待之。
并常常在与他论辩之时，自称不胜。
有好事者曾将他与江辰并称清江双杰。
当然，这话并不是真的把江辰与叶庭并列的意思。
而是表明两人之间的反差之大，已经到了两个极端。
两人一个虽出身富贵，却已有败尽家门之相。
另一个出身微末，却隐隐有鱼跃龙门之相。
对于这种传闻。
叶庭只是不屑地笑，随口道。
“他日题名金殿前，纵墨挥毫斩邪奸！”
在这个人他人都以不落榜作为目标之时，他早早地便将目标放在了前三甲之列。
可想而知，这是何等气魄？何等自信？
天下十七州，文人豪杰数不胜数，但清江书院的所有人都不认为他说的这话狂妄。
很简单，当一个人的才华高到其他人都只能望其项背的时候。
他便有了狂妄的资本。
至于他口中的邪奸。
不必说，他们也知道这代表的，正是江州的江家。
当然，书院当中没人刻意为这两个字去做注解。
而以江家那不学无术的家风，也根本听不懂他这句话当中的意思。
可是......话又说回来了......
在书院之中，叶庭向来不愿和江辰有过多冲突。
甚至到了避之不及的程度。
可谓是将君子不立危墙之下这一名言演绎得栩栩如生。
可今天，他为什么又站出来？
此时所有人的脑海中，都不禁浮现出一个曾被叶庭亲自辟谣的谣言。
‘叶庭倾心于崔云绣！’
“难道那个谣言是真的？”
“恐怕是真的了，昨夜我路过县衙，便注意到一个人影在衙门口徘徊，那人长得像极叶兄，我当时只以为眼花。”
“现在想来，恐怕是叶兄听闻了崔姑娘之事，想要报官，可最终却担心惹怒江家，害了自己的前途。”
“叶兄是对的，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大丈夫何患无妻，况且一个已经失贞的女子......”
“......”
不顾周围传来的窃窃私语。
叶庭看向崔云绣：“崔姑娘，你受苦了。”
崔云绣不知他什么意思，抿嘴不语。
下一刻，人群之中忽然传来炸响。
“叶兄的手流血了！”
所有人的目光顿时看向叶庭的手。
只见他的手指紧握成拳，指甲嵌进肉里，几滴殷红的鲜血顺着他的手指滴落。
他自己也低头看了眼，但自始自终神色如常。
只是默默地把手陇进袖子里。
崔云绣忍不住道：“叶同窗你还是去包扎一下吧。”
叶庭摇头，只是重新看向崔云绣：“崔姑娘，我清楚女子名节大过天，但你又何苦为了此事，替那江辰圆谎？”
他抬头跟柳清对视，柳清冲他点了点头。
他这才继续道：“只要你将那江辰昨夜对你所做之事揭穿，届时整个书院都会站在你的身后。”
柳清也道：“是啊，我知道崔姑娘你定是以为那江辰不好惹，但发生了这等事，我等定会助你，必不会让那恶贼再伤你一丝一毫！”
“而且......”叶庭沉默了片刻，又道：“我心知你的担忧，但你放心，整个书院，都不会有人因为你失去贞洁而另眼看待你！毕竟你不过是受害者！”
“最起码，我便不会！”
“你若不信，我叶庭便当场起誓！”说着，叶庭忽然四指指天起誓。
坚定的声音如顽石掷地。
“只要崔姑娘愿意直面内心，将昨夜之事尽数托盘，我叶庭，愿意不计较发生在崔姑娘身上的一切不幸，并迎娶崔姑娘为平妻！”
此话一出。
周围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气。
叶庭刚刚说了什么？
即便崔云绣已经失去贞洁，他却愿意娶这样的她为妻？
虽说大周婚姻法中并无平妻这一称呼，本质还是妾。
可这两个字从叶庭的口中说出，周围的所有人，还是感觉到一阵难以置信。
那可是叶庭啊！
将来注定要高中皇榜之人！
可谓是前途无量！
却愿意娶一个已经有缺之人为妾。
这对崔云绣来说，这该是何等的荣幸！
一旁无论是男是女，皆因叶庭这番话而动容。
男子们忍不住出口赞扬。
“想不到，叶兄......居然还是个情种！”
“有夫如此，别无所求！”
“我若是女子，也定要嫁给叶兄这等男子！”
女子们，也忍不住暗自嫉妒起来。
“想不到，崔云绣居然因祸得福！就因为她长了一张招人喜欢的脸吗？”
“可恶，为什么叶同窗喜欢的人不是我！”
“......”
就连一贯眼光挑到没边的柳清。
美目当中，也不禁流露出异彩。
男子有才无德，有德无才的人她见多了。
甚至无德无才之人，这书院中也有！
而叶庭这样的男子，却是她平生仅见。
有那么一瞬间，她心中都不禁产生一种想法，若是江辰能有这叶庭一半的才华与德行......
她也不至于如此对两家的婚约之事如此抵触。
但柳清知道这是不可能的，因为她早已见识过了那人的带给她的恶心感受。
那是这辈子也跟才华与德行这两个字不沾边的人。
......
此时，场中所有人都被叶庭这番话所打动。
再没有人会担心，崔云绣还会将真相继续隐瞒下去。
毕竟在他们看来。
一个已经失了贞的女子，却能得到前途无量的叶庭的如此承诺。
还有什么能比这个更能打动人的呢？
可是，下一秒。
崔云绣却摇着头，环顾一周。
最后目光重新放回到叶庭的脸上。
带着些许失望。
“叶同窗，你的这些条件，还是开给有需要的女子吧。”
“我崔云绣，无福消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