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稍后认真洗漱一番,急匆匆离开了京兆府,由于他身上挂着腰牌,所以府内值差的衙役并未阻拦他。
四更天,月朗星稀。
落霞山在大周京都长安城以西,距离西城门不远不近,大概有个十二里左右的脚程。
山上有座白云观,观内香火很是旺盛,观内的道士也经常入世,行走于大街小巷当中。
当年,宁念的父母就葬在了落霞山山后的一处平缓的山坳当中。
宁念母亲去世时,便是由白云观的小道士帮其做的法事。
犹记得那日说来也巧。
宁念母亲去世那天,刚巧有一小道士偶然走到榕花巷附近,当时还是小孩子的宁念,上去拽住了那位小道士的衣袖。
小道士回头望了一眼还不及他腰高的孩童。
小孩双眼中噙着泪水却倔强的不肯落下,紧闭着嘴,抓着小道士的衣袖不肯放他离开。
小道士思忖片刻,跟随着小宁念来到家中。
当他看过小宁念家中境遇之后,动了恻隐之心,简单做了一场超度法事,未收分文。
最后小道士又带着小宁念回到落霞山帮其母亲选了一块墓地,自掏腰包请人帮着把宁念的母亲下葬。
临走时,小道士还特意问过小宁念,记不记得来时的路,小宁念重重点头,表示记得。
小道士笑了笑,摸了摸小宁念的头,说道:“若是以后有事,就来白云观找我,我叫沈清风。”
小宁念点点头,认真的看着小道士的脸庞,生怕自己将这人忘记。
最后,小宁念独自走下落霞山,直至半夜才回到榕花巷的小院里。
那一晚,他来不及伤心,因为他爹还躺在床上,滴水未进……
长安城幅员辽阔。
京兆府距离西城门说不上近,穿街过巷,算下来大概有二十里的脚程。
宁念打小打熬的体魄底子很扎实,天色未亮之前,匆匆赶到了西城门的位置。
此时天色尚早,城门还未打开,门前已经围满了出城祭祖的百姓。
宁念站在人群的最后方,并不着急,选个人少的位置站在原处默默等待。
在他一旁,一群街坊闲来无事,有互相认识的,三五成群站在一起插科打诨:“听说了吗?皇上马上就要回京了。”
人群中,有人忽然提起此事。
一旁立马有人小声回应:“不是马上,今天就有可能回来,没看那京兆府的衙役昨天都忙成什么样了。”
提起此事之人接着说道:“你说咱们这位老皇上,这两年有事没事就往南跑,南边的灾情到底有多严重?”
人群中又有一人冒出来小声说道:“你这耳根子也忒软了点,听风就是雨,那灾情再严重,这都多少年了还过不去,要我说,咱们这位老皇帝这是打着南巡的幌子,其实是去南边寻仙问道去了。”
人群中,有与那人交好的街坊赶忙拉了一下他的胳膊:“嘘,你老寿星上吊,嫌自己活得长怎么地,那张破嘴跟条破棉裤一样,成天到晚没个把门的,怎么什么话也敢往外说。”
那人不以为意:“这有啥不能说的,那不是秃子头上长虱子,明摆着的事吗。”
最先开口之人突然接茬:“经你这么一提,还真是这么个事,咱们这位老皇帝要是没有神仙的帮忙,他怎么可能活得过五十岁。”
人群中又有人起哄:“对对对,你要这么说,我绝对赞同,咱这大周都多少年了,就没个长命皇帝,我打小就听我爷爷提起过,咱大周但凡有老人的,往上捯三辈就没听说过有哪个皇上能活过五十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