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邹夏青费怀亦的女频言情小说《和离当天,疯批王爷来求娶邹夏青费怀亦结局+番外小说》,由网络作家“洛水见欢”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好了,恼人之事已经过去,苦尽甘来,今日这茶喝了,往后你们夫妻二人齐心,绵延子嗣,续写家族光辉。”裴夫人话落,她身旁的周嬷嬷便端上了两盏茶,一一递到裴子期和乔婉容跟前。这是敬长辈的礼茶,亦是宣告乔婉容成为裴府少奶奶的标志。可两人默契地都没有动弹。裴子期侧头瞥向肤白如瓷,眉目昳丽的乔婉容,心中暗暗郁闷,这女人难不成是以退为进,想要吸引他的注意。他心底暗忖。乔氏女果然心机颇深。“子期!”上首的裴夫人见两人没动,又高声唤了句。裴子期无法,只得高抬手去取那茶盏,却见另一双白皙纤长的手也跟了上来。他有些得意,果然被我说中了。乔婉容见即将碰到裴子期的手,当即顿住,直到他取走那茶盏才伸手去够,神色间满是疏离。正当她即将举杯去敬茶时,头上的金饰将窗...
《和离当天,疯批王爷来求娶邹夏青费怀亦结局+番外小说》精彩片段
“好了,恼人之事已经过去,苦尽甘来,今日这茶喝了,往后你们夫妻二人齐心,绵延子嗣,续写家族光辉。”
裴夫人话落,她身旁的周嬷嬷便端上了两盏茶,一一递到裴子期和乔婉容跟前。
这是敬长辈的礼茶,亦是宣告乔婉容成为裴府少奶奶的标志。
可两人默契地都没有动弹。
裴子期侧头瞥向肤白如瓷,眉目昳丽的乔婉容,心中暗暗郁闷,这女人难不成是以退为进,想要吸引他的注意。
他心底暗忖。
乔氏女果然心机颇深。
“子期!”
上首的裴夫人见两人没动,又高声唤了句。
裴子期无法,只得高抬手去取那茶盏,却见另一双白皙纤长的手也跟了上来。
他有些得意,果然被我说中了。
乔婉容见即将碰到裴子期的手,当即顿住,直到他取走那茶盏才伸手去够,神色间满是疏离。
正当她即将举杯去敬茶时,头上的金饰将窗户射入的阳光反投下光斑,正巧映在坐着的裴夫人眼睛上方。
“咣当……”
裴子期递上去的茶被裴夫人打落在地,虽不烫,却綅湿她身上的宝蓝盘锦镶花锦裙。
“娘?”裴子期急忙上前查看裴夫人伤势,还不忘转头瞪上乔婉容一眼。
“裴府是名流之家,家中女子皆以素雅淡然,温润莹洁为荣,你头上这些金灿灿的阿堵之物就不要再戴了,以后换成玉器吧!”
巧慧脸涨得通红,奶娘昨夜熬了一宿,今日才换成她来陪着小姐,也幸好是她,不然经历过战场的奶娘在此,怕是会撕了这姑爷的嘴。
她正想要辩驳,就被乔婉容拦住。
果然就见裴子期紧咬不放,问道:“今日替夫人装扮的丫鬟是谁?”
面色苍白的妙兰惶恐跪地,想起先前在梳妆台时乔婉蓉说过的话,顿时抖如筛糠。
难道这位少奶奶能提前算到今日之事?
感受到裴子期如刀锋般的眼神,妙兰跪在地上不敢抬头,上方的裴夫人见到眼线被揪出,难免有些不自然。
“妙兰的老子娘都是在府里长大的,竟会犯这种错误,婉容,这丫头以后教给你,可得细心调教。”
乔婉容暗暗捏着手帕,笑得格外真挚。
“婆母说的是,这丫头我倒是稀罕的,只府里规矩多,我初入府里难免犯错,不如请您疼疼我,将妙兰的兄弟姊妹和老子娘一同划到柏茂堂,嫁妆里好几个铺子正缺人手呢!”
裴子期在一旁心说你不是不贪恋权势么?如今开口要人,更显得她是个面目不一的小人,他兀自将头转过去,似乎多看乔婉容一眼都会污了他的眼睛。
而跪在地上的妙兰恐惧了,她不知道这位新娶进的少奶奶为什么要设计陷害她,还以为自己报信做的天衣无缝。
如今又不好在大庭广众之下拆穿,若是家里的姊妹和老子娘都入了柏茂堂,以后这位少奶奶秋后算账可怎么办?
想到这儿,她急急抬头,想要哀求裴夫人,却见上方的裴夫人心急如焚,已然没了耐心,只想着尽快喝下乔婉容手中的茶。
“这点小事儿又何须提,静宁,等会儿将妙兰一家的身契送去柏茂堂,记得告诉他们,要尽心尽力伺候大少奶奶,否则,别怪我家法处置。”
面对裴夫人的暗示,妙兰这才松下一口气,只要夫人不是不打算管他们就好,她悄悄看向乔婉容,撞进那如深潭一般的眼底,不知怎的突生心悸。
茶已凉透,裴夫人就这样喝到了长子和长媳的改口茶,除了送去代表当家主母的手镯,便是些明面上看起来价值连城的画卷。
乔婉容随手将其放在巧果端着的檀木盘中,正想找个借口回柏茂堂歇息时,院落外间传来下人故意提高的声音。
“二少爷,大少爷和少奶奶正在里间敬茶,您这是……”
“东府的宴席已备好,俸祖母命前来迎接。”
少年人的声音暖如骄阳,虽未见到人,已经能从他身上感受到生机勃勃。
这是裴炙!
乔婉容记得这声音,他是整个裴府唯一一个还算有良心的人。
“是炙儿啊,快些请进来。”
裴夫人顿时笑了出来,面前的长子和长媳让她看着别扭得难过,裴炙来了,她才想起来得有人掺着自家偏瘫老爷,不让他出丑的事来。
“炙儿见过大伯,伯娘。”
来人穿着墨色长袍,比起如残风青竹一般的裴子期,他要高了整整半个头,身躯如松,挺拔高昂,走动间虎虎生威。
晨光撒在他身上,像降临人世的春神,眼里满是希望。
乔婉容只瞧了一眼便收回,没注意裴炙经过她时的微怔。
因为扶着她的巧慧难得失态,将乔婉容肘底的锦袍汗湿。
“二弟。”
裴子期十分快速地将茶盏放回红木茶盘,明明已经凉了的茶被他弃如敝履,宛如猛虎撕咬。
裴炙停在离乔婉容一臂处。
他高大的身躯瞬间隔离了热源,让乔婉容顿觉阴寒。
“好炙儿,得亏你来了,我这就命人抬着你大伯跟你去东府。”
裴夫人说着起身,又看了看乔婉容身上的装扮,忍不住提醒:“婉容,你如今已经嫁人了,头上簪花和金饰这等小女儿家的发髻不适合你,呆会娘命人给你送去一匣子玉饰,半炷香后,你们一同去东府。”
最后一句是在提醒裴子期,刚才还因见到裴炙露出些许笑颜的裴子期面目霎时冷淡下去。
他已经说了不愿和乔氏有任何纠葛。
为何娘总是要逼着他去做自己不喜欢的事儿。
“我陪二弟先在院子里走走,听闻他刚从熠王殿下的红衣军中归来,此次会试熠王殿下也会亲临……”
他冷冷开口,本以为乔婉容会说些什么,转过去时,却只看到了那一抹红色背影。
顿时愕然。
这女人,竟然连尊重夫君也不会么?
巧慧托着乔婉荣走的极快,确定甩下了妙兰等人,她才开口问:
“小姐,为何不把那吃里扒外的妙兰借机赶出去?”
乔婉容拿出手帕,细细擦拭着额前的汗珠。
“巧慧,你我进入这裴家便是笼中鸟,要想斩断这笼子,就得先软化笼子里的木刺,似妙兰这等人是杀不尽的,与其换一个,不如把她拉拢到我们这边,一点点融入我们身体成为不可分割的痣。”
侄子?
乔婉容看了看眼前满脸稚气的少年,她并未多想,以为这是哪位亲王家的幼子,只行了个抱拳礼。
萧恒不明白皇叔为什么要将他的身份表明,却还是回了礼,只是行礼时抬头一瞧,却发现眼前的男子身形似乎有些矮小,并且,颈部光滑没有喉结,耳廓处似乎还有耳洞的痕迹。
皇叔身边出现的陌生女子。
这几个字萦绕在萧恒的脑海中,他欣喜若狂,自家皇叔总算能在而立之年前成婚了。
被喜悦冲刷的他毫无顾忌,十分热情的邀请乔婉蓉等人去茶楼,恰巧此时乔婉容也见到了远处的裴子期和带着幕离的女子身影,思量片刻后,一行人竟然不约而同地朝着前方富春茶社去。
人声鼎沸,此时正是接近小年节的日子,京城里大多得闲的,富贵人家都聚集在此处。
在萧长熠不动声色的保护下,乔婉蓉和巧果几人被围在中间,轻而易举地穿过人群中央到达前往二楼的楼梯处。
“客官,茶社已经满员了,诸位不妨另寻他处。”
披着白巾的店小二在门口礼貌送往,可被他拦着的人却不愿离去,他立在门口,死死的望着高高的门槛,像杀父仇人般紧盯小二身后的方向不放。
“连你也敢拦我,怎么,我一个举人还进不得你这破茶社?”
这声音如此熟悉,乔婉蓉不禁转头向后看,只见来人凝望着她,眼中似乎冒出火光。
巧果也随着她的目光看过去,顿时汗毛倒竖,心中暗骂不好,怎么这般有缘在这个地方碰上这位她十分厌恶的姑爷了。
自家小姐才嫁入裴府,在口口声声报病的当头女扮男装出来游玩,还被正主抓住,若是这姑爷执意,怕是连被休的借口都有了。
一代侯府之女竟然被休弃,武英侯的脸怕是要丢尽,更何况自家小姐面皮薄,这下彻底完了。
巧果只觉得如坠冰窟,冷意顺着她的皮肤往骨髓里钻,叫她情不自禁的打起冷颤。
正当她思索着该怎么做时,乔婉容已然开口了:“王爷,可否让我家郎君和他身旁的娘子进来?”
这话一出,石破天惊,不仅萧恒双腿发软,差点从楼梯上摔下去,就连巧慧也想冲上来抓着乔婉蓉的头往楼梯上砸,叫她清醒些。
萧长熠倒是面色不改,许是像这样的场景他已经在梦中见过许多次,只挥挥手,守在门口的彭成便朝小二处去。
“我们先上去吧,在此处拦着到底不妥,待会儿彭成会将他带过来的。”
乔婉容点头,没去看追来的裴子期那张难看的脸,轻移莲步,向楼上走去。
半晌后,他们落座雅竹轩,刚坐下,就瞧见裴子期面带怒气地走过来,完全顾不上跟在他身后那个身姿婀娜,纤侬合度,衣着锦绣罗珊,香气飘飘的美人。
裴子期此时的脑海中完全被怒气掩盖,他眼里只有乔婉容装扮成男子和他人私会的场景,完全忘记刚生产完的小杨氏还在他身旁。
他冲到乔婉容身边,在巧果的威胁下停住脚步,恼羞成怒的嗤笑一声,讽刺道:“夫人好本事,竟能拖着病体私会奸夫,还有兴趣带着半大小儿,这口味,为夫我是自叹不如啊。”
他的话叫萧长熠当即黑了脸,就连歉疚的萧恒也挺直了腰想要出言。
“哪里哪里,不比夫君,就连去顺天府处理案子也不忘带上表妹,果然表哥表妹才是天生一对,就是不知道,夫君可曾记得那个早产的麟儿如今的模样。”
“你……你胡说什么,我与表妹又有何干系,不要以为我将你捉住就妄图往我身上泼脏水。”
乔婉容还没开口,走在身后的杨氏早已按耐不住,她快步上前,似嗔似怨,黑白分明的眸子中盛满了晶莹的泪珠,看着乔婉容委屈的道:
“嫂嫂这是误会了,我刚到京中无人照顾,祖母见我可怜,这才请表哥带我出府,没想到却撞见嫂嫂你……”
“还请嫂嫂不要坏我声誉,小说也是女儿家,且是女儿家的名节最重,若是往后这玩笑话传出去,我只能落发为尼了。”
小杨氏仰着头,泪珠堪堪落下,犹如雨打残花,惹人怜爱。
她这模样,别说裴子期心疼不已,就连搞不清楚原委的萧恒都有些不忍,试图阻止。
乔婉容却不惯着这对狼狈为奸的狗东西,若是他们敢在人前承认彼此身份,她还高看他们几眼,可又想遮掩,又想拿自己的嫁妆来养家糊口,同时还要让她做个便宜娘,受尽折磨,想都不要想。
她动动手腕,给熠王斟了杯茶,这一动作也彻底叫裴子期看清了对方的脸,刚才还喊打喊杀的作态瞬时不见,恨不得立即消失在此地。
熠王却不看他,只将目光望向小杨氏,在对方的脸上扫过一眼后开口道:“落发为尼?你确定会有尼姑庵收你这位无媒苟合,且生下孩子的女子?”
小杨氏虽不认识眼前的男子,可看着对方气宇轩昂,令人不敢直视,难免有几分忌惮。
因此对于熠王口中的折辱,当即眼圈红了,做出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样子。
萧恒原本是有些怜惜那位女子,可听的皇叔这般言论,态度立即变化。
他压低声音,靠近身边和他一样,一脸懵的巧果低声问:“她说的你看得出来吗?”
巧果摇头,复又点头,“我家小姐说的一定是真的,小少爷,你可不能被这女人骗了,要知道这个世界上越会装可怜的女人越会骗人,人心难测啊。”
萧恒只觉醍醐灌顶,他虽生在皇宫,自小就得父皇母后的保护,没了父皇,护着他的又是皇叔,因此心思难免单纯一些。
可好在,他这人听劝,当下也不开口,就静静的坐在那听着几人角斗。
“好了乔氏,表妹的事先放在一边,你不是抱病了吗?为何女扮男装出府,难道你不知道今日顺天府……”
裴子期连连点头,很快又皱起眉头:“祖母,我……我亦从未哄过女子,这……”
守在陪老妇人身边的老嬷嬷十分懂眼色,见主子有些疲乏了,连忙来劝:“无妨,只一句,烈女怕缠郎,少爷拿出往日里钻研古籍的心思放在少夫人身上,这就成了。”
“是这个理!”裴老夫人跟着催促“别傻站着了,先去府上赔罪。”
裴子期连连点头说:“我这就去。”
瞧见他离去的背影,裴老夫人一改先前的笑容,转而变得阴沉。
“去告诉夫人,可以请佛像了。”
老嬷嬷一怔,旋即点头,弯腰退了出去。
回裴府的路上,乔婉蓉心中既忐忑又欢喜,不住的捏着手中的帕子。
见她紧张,巧果连连安慰,快人快语道:“小姐这快得自由身了,脸上也不似以往那般苍白,真是好事儿。”
巧慧拍了下她的头,提醒道:“水满则溢,你的嘴别胡说。”
巧果才不理她,哼着小曲儿愉悦极了。
乔婉蓉听着歌,感受着马车晃动的车轮,只觉得处处皆是好风光。
她完全没有预料到此时的裴子期早已经快马加鞭赶向武英侯府,更不知道,先前与他擦肩而过的军报足以叫她幻灭。
裴府,栓子的死讯已然传到了周嬷嬷耳中,她咬牙派人收殓了尸体,内心恨意滋生。
恰巧此时乔婉容的马车停在裴府门前,她隐去眼眸中的恨,笑着迎上去。
“少夫人,您不是说病了吗,这怎么……”
如今已是打定的主意要从裴府脱身,乔婉容自然不愿再周旋,她垂下眼眸不愿答,巧慧顺从她的心意,自然地站在跟前解释:
“已经给御医巧过了,嬷嬷不用再担心,不知夫人此时可在府里,英武侯夫人有话托小姐带给她。”
周嬷嬷听得出巧慧在吓唬她,当即冷了脸,不情不愿地道:“夫人正在房内歇息,少夫人若想见他,待我禀报后再来请您。”
她说着,也不管往日里被她们称之为虚弱的乔婉容,扭头便进了屋子。
被她晾着,乔婉容可不会遂她的心意,如今正是寒雪纷飞的冬日,以她的身子在这雪地里待上片刻怕是会真病了。
趁周嬷嬷进屋的功夫,乔婉容示意巧果去听谈话,当得知,裴夫人要晾着她解气时,她想也不想就带着巧果和巧慧回了柏茂堂。
彼时顾奶娘正在房内整理梳妆台,见乔婉容一身男装,大摇大摆的从正门进来,立即猜到有了变故。
听着巧慧将酒楼之事通通诉说后,原本叱咤沙场的铁娘子似乎在这一刻又重新回到了她身上。
“这些读书人,整日里汲汲营营,满腹算计也就算了,怎么能在大庭广众之下用这些话语来侮辱小姐,倘若小姐和离后想再寻个知心人,岂不是要受这些流言所累?”
见顾奶娘竟然是气愤于这些,乔婉容有些无奈,她如今这走一步喘三步的身子能找到什么良人?
难道这世俗之上能有不在乎鱼水之欢的男子?能有不畏裴府在清流之中的名声娶她的,她不抱期望,也不想成婚,眼下就这样守着母亲和侄子,将所有的嫁妆拿回去变卖成军饷粮草,然后远远的出行边关。
这些想法过于大胆,乔婉蓉一直憋在心中没敢吐露,她并不是担忧顾乃娘等人阻拦,而是不想她们因她落泪。
“对了,姑爷为何还未回到府里?”
顾奶娘的一句话打断了乔婉容的思绪,是了,先不说他先她们一步回府,即使途中要路经东府将杨嘉柔送回,也不至于落后她们这么久。
难道,这人又起了什么歪心思?
乔婉容此时完全不知先前裴夫人引导的那些话,只以为裴子期臭书生脾气又犯了,自负地等着她上前认错。
前世亦是如此,无非说她相貌艳丽,难守安分又身子柔弱难以传宗接代,碍于恩情娶了她云云。
亏得她前世猪油蒙了,被那副好皮囊裹挟,还真真是以对方为天。
想到前世多次讨好,却被嫌弃的画面,乔婉容忽然觉得一阵恶心,连连捧着钵盂吐了起来。
“呕……”
“小姐可是受了风寒?怎么会突然吐起来?”
“我去厨房取一碗羹汤,你们先扶小姐坐下,帮她顺顺气。”
场面顿时乱了,柏茂堂内,巧果和巧慧慌乱地拿着巾帕替乔婉容拭汗,可越擦拭越叫乔婉容觉得难以呼吸。
她一把抓住了巧果的手,沿着若隐若无的香气向前挪动,片刻后,发现今日的银丝缠花香炉中的香变了。
以往柏茂堂散发的是淡淡的果木甜香,如今这屋里泛起的却是浓郁的花香,叫她头昏目眩,甚至连呼吸都喘不上来。
“去……把这香换了。”
乔婉容声音虚弱,即使凑近她扶着的巧果和巧慧都没能听清就晕了过去。
好在顾奶娘此时带着羹汤返回,发觉乔婉容的处境和晕倒前的动作,想也不想便抬脚将香炉踹出,随着百十来斤的香炉将门撞碎,落在外院处散落一地。
“好歹毒的手段,巧果,去抄上家伙,我们去松鹤苑。”
松鹤院内,裴夫人正气鼓鼓的侧躺在贵妃榻上,口中不断怒斥着今日冒犯的官差以及不知好歹的乔婉容。
就在乔婉容去酒楼前夕,她命人撬开了库房的锁,却发觉那些琳琅满目的嫁妆不知被转移到了何处,竟在眼皮子底下不翼而飞了。
眼下听得周嬷嬷禀报说乔婉容身着男装大摇大摆的招摇过市,哪里还顾得上窗外的冰天雪地,一心只想着要给这儿媳一点颜色瞧瞧。
当她理智回笼,想起乔婉容的身子,受不得寒时,得意的周嬷嬷以为大仇得报,才假模假样的出门去看敌人的狼狈,没想到屋外早已经空无一人。
正当裴夫人因为儿媳的无礼而大发雷霆时,从柏茂堂的方向传来巨响,突如其来的轰隆声叫她不寒而栗,还以为是官差再次去而复还,当即就要派人查看。
滚动的马车疾驰,萧长熠的步子在跨进朱色大门处僵了片刻,直至余光里仅剩闹市才进入。
“殿下?”
一直跟着的彭成出声提醒。
原来武英候夫人已然带着小承恩立在竹园里,那花白的发丝泛出闪闪的银光。
“老身见过王爷……”
“不敢当,长熠昔日亦曾在夫人麾下受过庇护,何况……侯爷亦是本王的兵阵启蒙恩师,您当得一声师母。”
“师母,您身边这位,是承恩小世子吧。”
年幼的小承恩瞪着大眼睛,仰着头看着眼前这个看起来冷冰冰的大块头,没想他竟如此温和,一时间露出了个纯真的笑。
见他笑,萧长熠的神情也变得缓和,只是他向来喜欢冷脸,面上变化倒是不大。
但这一切,却瞒不过一直跟在他身边的彭成,他全程在心中盘算王爷的变化,最终下了一个定论,王爷这是……想成亲生子了。
必须上报小皇帝,要知道,如今不过十二岁的小皇帝早已经遵从父皇的遗命,加入了对皇叔的催婚大军。
只是多年不得寸近。
如今有了这个好消息……
“彭成,彭成!”
萧长熠的声音唤醒了还在畅想中的彭成,他连忙凑上前向乔夫人和小承恩行礼,直到熠王无奈再次开口,才从怀里拿出拜访的礼单。
几人到厅堂闲叙片刻,萧长熠才坦白了前来的目的。
“布庄???”
乔夫人思量片刻,乔府家大业大,所有的钱财都是来自于皇帝的封赏,以及当初占领京城时,领兵打仗截来的地契和财宝。
家中众人都是大老粗,只知练兵之道,不知养财,经营一道只能靠她和几个媳妇,直到临近花甲之年生下女儿,才真正有了主人去打理。
“王爷,这当中怕是有误会,那布庄如今已是我女儿的嫁妆,随她到了裴府,若是王爷有用,我这就派人将地契取来。”
“女儿?”
萧长熠想起方才见过的娇容,明眸皓齿,病若西子,难怪他觉得眼熟,原来和武英侯夫人有几分相似。
“既然有误会,解开便是,侯爷如今在前线打仗,夫人操持家事,教导小世子,已经占据了大部分心神,就不必劳烦裴夫人再跑一趟了。”
“如此,长熠便先告辞了。”
“好,承恩送一送王爷。”
玄色的狐毛披风在空中飘荡了几个弧度,跨过高高的门槛,萧长熠又走到了朱红色正门前,眼神落在那棵干枯的几乎掉光叶子的杏树上。
上方的树杈依旧浑厚,却没了当初那个挂着铃铛的小姑娘。
“小世子不用送了,边关战事大捷,若无错漏,武英军年节后便会回归京城,届时世子便可一家团聚了。”
小承恩的眼里唰地亮了,对他来说,能见到父母和祖父,便是最大的礼,因此,他对眼前的萧长熠升起了无限好感。
“回王府。”
马蹄声疾疾而去,小承恩直直望着那抹玄色身影,直到街角的屋檐遮去所有。
“熟地黄,川穹,当归……祖母,王爷的礼单比那个姑父的实用多了。”
小承恩一边翻看着礼单,一边吐槽道。
武英侯府看似繁华,实则所有的真金白银都如流水般送去了边关。
不过即便如此,三十多年的积累依旧能维持向来简朴的武英侯府,可像年份比较久的药材这种千金难求又实用的,熠王算是送到了心头上。
乔夫人敛着眉,脑海里尽是女儿和女婿之间的暗潮,她成过亲,生了四个孩子,哪能看不出来女儿如今还是完璧之身。
可那位裴子期,肩宽背阔,腰腿带着轻微的倾斜,明显是已经经历过人事的男子。
裴府!看来已然失约。
“承恩,把先前裴公子送来的礼单拿过来给我看看。”
小承恩点头,顺手把左边的递了去,温婉柔顺的小字映入眼帘,乔夫人再也耐不住心头的怒意,将礼单重重扔在地上。
“叫乔腾调集府兵,明日一早,随我前往裴府。”
乔夫人满脸肃容,带着伤疤和厚茧的手将身旁的松木座椅拍碎,眼中皆是凛然。
户外的下人应声而去,只有尚在云雾中的小承恩懵懂起身。
“祖母,发生了何事?”
乔夫人不想瞒他,乔家的儿郎将来是要站在战场上保家卫国,上阵杀敌的,可后宅这些阴司,他们也必须知晓。
“我十月怀胎,年逾花甲,受尽苦楚才把你姑姑生下来,因早产后孱弱,她难免落下了病根,千娇百宠将她养大,若不是那裴老爷拿出四十岁无子才可纳妾的门训,老爷和我又怎么会同意?”
“承恩,今日这礼单一看就是出自于女子之手,裴夫人的笔迹早在决定成亲之前就看过,明显并非她,那什么样的人能劝动裴老夫人执手礼单呢?”
承恩心头一惊,祖母这意思,是那道貌岸然的姑父违训纳了妾?
还公然挑衅到武英侯府来了?
“岂有此理,祖母,我这就带人去接姑姑回来,您放心,我就是杀出一条血路,也要带姑姑回家。”
小承恩说着,伸手去够放在兵器架上的小狼牙棒,刚伸出手,就被乔夫人打断。
“慢着,你以为我不想现在就去么?我是想给裴府反应的机会,如果是那女子私自做主,裴家必会惩罚于她,可如果是他们沆瀣一气,挑衅于我武英侯府,即使告到皇上,那我们也师出有名。”
听着乔夫人满带肃杀的语气,小承恩拿着狼牙棒的手停住了,他重重点头,眼底同样布满冰冷。
熠王府。
彭成接过熠王扔过来的披风,将它抚平后递给等待浣衣的宫女,刚放下,就见到一团明黄的身影飞奔跑来。
“皇叔,皇叔,看看我给你带来了什么。”
年仅十二岁的萧旭手捧着一大捧画卷兴冲冲地冲过来,见到彭成,脚步顿了下,有些不虞道:“你还在这里站着干什么,还不赶紧把桌子上的茶盏移开,朕手里的画卷可都是好不容易从九州各地搜罗来的诗书双绝的才女,这次这些画卷上方总有一个是你未来的主子。”
裴子期痴痴地望着。
此时他早记不起先前对乔婉容的种种嫌弃。
乔家人就站在门前寒暄,直到老管家到来,这才入主屋内歇息。
主屋里的摆设较之庭院又有不同,满是金银制物,更有甚者,上面还刻着先帝的御印,明显就是宫里赐下的物件。
饶是裴子期身在清贵人家,眼睛也忍不住看直了。
他目不暇接,左顾右盼,俨然忘了今日是陪乔婉容来回门。
这一切自然被乔夫人和小承恩看在眼里。
“子期是么?我怎么记得,前几日来府里迎亲的不是你。”
乔夫人声音低哑,还带着浓厚的乡音。
裴子期只顾着观察左右的金雕玉件,心中感慨乔府的俗气,乍然听到疑问,嘴比脑子快。
“岳母,成亲当日祖母突发疾病,作为长孙理当侍疾,因此派了二弟前来迎亲。”
“原来如此,”乔夫人面色未变,反而关心起裴老夫人的身体,两人的气氛倒是和谐,年幼的乔承恩就不乐意了。
他大步走到乔婉蓉跟前,带着些嘶哑的声音粗声粗气地道:“姑姑,要是有人欺负您,告诉承恩,承恩接您回府,不会让任何人说您半句闲话的。”
话落,还不忘挑衅的看一眼裴子期。
伸出小拳头在他身上比划。
裴子期的脸唰的一下就红了,是心虚的。
被十岁的稚童威胁,重要的是还说到了点子上,他有些尴尬,可乔婉容就坐在他身边,眼看着他出丑,裴子期心底生出些许恼怒。
碍于身处乔家,不得发作,脸涨得通红。
“承恩越发懂事了,姑姑过得很好,不必忧心,倒是你,兄长寄来的课业做了多少了?排兵变化的布阵又记得几张了?”
刚才还小大人模样的承恩当即苦了脸:“姑姑,字太难学了,我那本论语还没背会呢,您哪壶不开提哪壶啊。”
看着他那苦恼的样子,乔婉容和乔母忍不住发笑,就连裴子期也有些忍俊不禁。
“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小承恩,若是有课业上不清楚的地方,便来寻姑父,姑父可以为你指点迷津。”
裴子期笑眯眯地夸下海口,三人也没扫他的兴,附和了两句,乔婉容便提出要离开。
家中太过温暖,她担心再留片刻,她就不想再回那个陌生且冷血的裴府。
她如此知趣,让裴子期有些欣慰。
乔氏终于有了做妻子的觉悟。
他哪里知晓,回门留饭,在娘家越久代表娘家有多看重姑爷,都是注定要和离的主,乔婉容哪里愿意留他这个万人嫌的在府里。
乔母到底是乔婉容的亲娘,见她执意离开,也不阻拦,转头塞了满满两辆马车的礼带回乔府。
正门前,乔婉容刚坐上马车,骑马的裴子期恭敬有礼的声音便传来:“见过摄政王千岁,王爷到此有何要事?”
摄政王?
是她心心念念想要接近的熠王。
乔婉容顾不得身边的巧慧,当即凑近马车窗,巴掌大小的帘子露出缝隙,只见一身紫金色束腰长袍的男子正转身看过来,面冠如玉,神情从容且冰冷,紧抿的薄唇拒人于千里,身姿挺拔,满身的矜贵之气。
“闻喜裴氏?你如何识得武英侯府。”
这话叫裴子期暗暗咬牙,世家之贵,在于千百年的传承,这大峥朝不过短短几十年,如今不过二十八岁的熠王在嚣张些什么?
整个京城谁不知道裴家与武英侯府自小定亲,如今已成亲家。
他心想着,面上也变得冷了起来。
“好叫王爷知晓,裴业如今已经成为武英候府的姑爷,此来是为了回门,家妻体弱,就不与王爷多谈了,告辞。”
裴子期面有愠色,十分果决,抛弃先前的温顺枣红色马,转而上了乔婉容的马车,掀开车帘的刹那,乔婉容装作浑然不知,八风不动。
余光却撞入那双满是淡漠的眼。
是大名鼎鼎,被外人称为隐形皇帝的熠王……
前世无数人攻歼这位王爷,谁让他一人之上万人之下,不仅如此,皇帝做不到的得他都做了,满朝文武对他皆是叹服。
如今他主管兵部,武英候府所需的军淄药物都在他手里。
换言之,他是乔婉容不得不攀上的一座大山。
“见过……”
话还在嘴里尚未吐出,那双如黑曜石般的眸子便移开了,衣袍下的长腿强壮有力,目标明确地往武英候府去。
见他离开,马车也开始轮动,两相错落,乔婉容有些失落。
这样的人物要如何接近,难道真是要……
她突然想起了京城里的那个谣言。
熠王喜人妇……
“乔氏,我有事要与你商议。”
裴子期的声音打断了乔婉容的回想。
乔婉容有些恹恹欲睡,懒得理,但裴子期却不会放过她。
“如今已是冬月,佳期已过,我明日便会搬去青云观潜心读书,家中一切,就交给你了。”
青云观?
那不是裴子期和杨嘉柔的幽会之地么?
前世就是这样,成婚后这人便去了青云观潜心苦读,每日里红袖添香,劳逸结合,还真有几分本事考中状元。
这一世,她没有病重,没有机会让这俩人相守相望,那个孩子亦活的好好的,没有祈福的借口。
这两人能想出这计策,看来是深思熟虑下的结果。
“好!夫君一路平安。”
“乔氏,科举唯重,我日后再补偿……”
“什么?”
许是乔婉容的回答太过干脆,裴子期吃惊极了,半晌没有反应过来。
“怎么?夫君是想我留你在府里温习?”
“当然不,”裴子期看着乔婉容因为汤婆子捂热,越发明艳的脸,结结巴巴地道:“寻常人家的夫妻出门,做妻子的总是三番五次叮嘱,关心,你……”
乔婉容只看着他,一双水汪汪的眼里满是不解,这种嫌弃她又想她上赶着往上贴的心思果然是家学渊源,裴夫人不也这样?
她看着他许久才幽幽道:“夫君难道忘了东府的婴儿?”
一句话叫裴子期当即变了脸。
他拂袖离去,惹来巧慧埋守忍笑,直到见到裴子期带着怒气下了马车,才放声大笑起来。
“哈哈哈~小姐,你看他。”
巧慧亦是憋了许久,眼下见到裴子期狼狈逃离,心里对自家小姐的敬佩又多一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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