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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在娇闺小说秦宁之顾景元完结版

安瑾萱 著

其他类型连载

陈氏的大哥只不过是七品的通政司知事。“真的吗?二叔肯出面帮忙?”陈氏立刻惊喜地看向方氏。这叫什么话,好像是他们不愿意帮忙一样。方氏涨红了脸,很是尴尬,又十分为难。她已经让老爷去查三弟外室一事了。老爷本就公务繁忙,若再答应去请那位神医,只怕要耽误好些事!可若是不答应,就显得他们二房冷血寡情,见死不救。佩儿毕竟是老爷的亲侄女,金陵城那位神医,又是佩儿唯一的救命稻草了。这可如何是好?“若是为难的话,就不劳烦二叔了,他毕竟公务繁忙,怎好让他为了佩儿的病耽误公事。”陈氏很是善解人意地解围,只是眉梢眼底的郁结和遗憾还是出卖了她的心。大太太真可怜呐!公事固然重要,可对面的是三姑娘的命啊!“秦家素来以诗礼传家,最是讲究一个‘仁’字,可不是那等利欲熏...

主角:秦宁之顾景元   更新:2025-02-25 18:06: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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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秦宁之顾景元的其他类型小说《命在娇闺小说秦宁之顾景元完结版》,由网络作家“安瑾萱”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陈氏的大哥只不过是七品的通政司知事。“真的吗?二叔肯出面帮忙?”陈氏立刻惊喜地看向方氏。这叫什么话,好像是他们不愿意帮忙一样。方氏涨红了脸,很是尴尬,又十分为难。她已经让老爷去查三弟外室一事了。老爷本就公务繁忙,若再答应去请那位神医,只怕要耽误好些事!可若是不答应,就显得他们二房冷血寡情,见死不救。佩儿毕竟是老爷的亲侄女,金陵城那位神医,又是佩儿唯一的救命稻草了。这可如何是好?“若是为难的话,就不劳烦二叔了,他毕竟公务繁忙,怎好让他为了佩儿的病耽误公事。”陈氏很是善解人意地解围,只是眉梢眼底的郁结和遗憾还是出卖了她的心。大太太真可怜呐!公事固然重要,可对面的是三姑娘的命啊!“秦家素来以诗礼传家,最是讲究一个‘仁’字,可不是那等利欲熏...

《命在娇闺小说秦宁之顾景元完结版》精彩片段


陈氏的大哥只不过是七品的通政司知事。

“真的吗?二叔肯出面帮忙?”陈氏立刻惊喜地看向方氏。

这叫什么话,好像是他们不愿意帮忙一样。

方氏涨红了脸,很是尴尬,又十分为难。

她已经让老爷去查三弟外室一事了。

老爷本就公务繁忙,若再答应去请那位神医,只怕要耽误好些事!

可若是不答应,就显得他们二房冷血寡情,见死不救。

佩儿毕竟是老爷的亲侄女,金陵城那位神医,又是佩儿唯一的救命稻草了。

这可如何是好?

“若是为难的话,就不劳烦二叔了,他毕竟公务繁忙,怎好让他为了佩儿的病耽误公事。”陈氏很是善解人意地解围,只是眉梢眼底的郁结和遗憾还是出卖了她的心。

大太太真可怜呐!公事固然重要,可对面的是三姑娘的命啊!

“秦家素来以诗礼传家,最是讲究一个‘仁’字,可不是那等利欲熏心为了权势不顾一切的人家,若寅儿为了仕途罔顾侄女儿的性命,就算真叫他当上了大官,他也于心难安!我也不想将来被人戳着脊梁骨骂我的儿子冷血无情!”秦老太太却板着脸,义正言辞地开口,根本不给方氏拒绝的机会。

“对啊!三姐姐很可怜的,就让父亲帮一帮她吧!”文哥儿这小没良心的也站到了大房那头。

难道要答应下来?索性不去查三弟外室的事?

被架到这个份上,方氏也知道不好再推拒,可又不想秦寅的公事受到影响,纠结地想着要不然就把秦卯外室的事暂且放一放,毕竟是佩儿的病比较重要。

可元氏怎么办?佩儿这事一出,老太太肯定再无心庶出的三房,自然是她的嫡亲孙女比较重要。

宁之说过,元氏也只有她会帮了。

“三姐姐的病,不是急症,不急在这一时半刻。”就在气氛凝滞的时候,秦宁之突然站出来,轻轻开口。

你一个小丫头懂什么?

老太太不满的蹙眉,“既然知道了有人可以治,当然是要尽快。”

“七年都等了,还差这几天?”秦宁之眼睛扫过陈氏,话明显是对着她说的。

陈氏只觉得秦宁之的眸子像是望不到底的深潭,幽暗深邃,叫人看不真切,可她却是能一下子把你看透。

陈氏的心猛地一惊,反应过来的时候更是吓了一跳。

她竟然被个小丫头给吓住了!

她竟然被秦宁之的眼神给吓住了!

不过是个十二岁的小丫头,蠢笨无能,整日里除了打打杀杀还会干什么?

她是个女子,将来又不能上战场杀敌,还不是只能在内宅里等着被人给玩死!

她怕什么?她有什么好怕的!

“不是我们等不等得了,是那位神医,性情古怪,你大表舅已经去请过他,他知道了你三姐姐生了这怪病,若是我们不趁热打铁,只怕他会以为连我们都不在意你三姐姐,他就更不会在意了。”陈氏耐着性子给秦宁之解释,一副好长辈的模样。

大家都等着看秦宁之还要怎样无理取闹。

不过就是不想帮三姑娘而已,找什么借口,二老爷不过就是个锦衣卫副指挥使,上头还有人呢,能忙到哪里去?这可是人命关天的大事,当今又不是不近人情,怎么就不能答应?就算锦衣卫真离了二老爷就不行了,差个下属去难道不成?锦衣卫的面子那位神医总要给吧!


“行了行了,你们都退下吧!”秦老太太这一上午被搅得头疼。

众人纷纷敛了思绪,低头应是。

“兰芳和墨云留下来。”秦老太太又开口。

兰芳和墨云分别是大太太陈氏和二太太方氏的闺名。

应该是让他们留下来商量三太太元氏的事儿。

秦宁之心中微动,忙竖起耳朵去听,却听见陈氏抱歉道:“母亲,佩儿这个时间该是要醒来了,我若不回去怕是她会吵闹。”

陈氏口中的佩儿是秦府的三姑娘,秦玉之的孪生妹妹秦佩之。

说起来秦佩之也是个可怜之人,明明小时候很聪明伶俐、活泼讨喜的一个小姑娘,五岁的时候不知道怎么生了场重病,把脑子烧坏了。这之后便痴痴傻傻,好起来的时候能跟人说上一两句话,坏起来的时候便打人毁物,有时候连自己都不放过。

陈氏倒是个好母亲,没放弃她,只把她拘在了后院的小楼里,每日都要去探望。

提到秦佩之,秦老太太的脸色黯了黯。

在秦玉之之前,聪慧活泼的秦佩之才是秦老太太的最爱。

府中甚至有传闻说,老太太喜欢二姑娘不过是因为移情,毕竟二姑娘跟三姑娘长得一模一样。

不过事实到底如何,就不得而知了。

“祖母,我也去看看三妹妹。”秦玉之适时开口。

此刻她已经收拾好了情绪,也觉得自己方才是被秦宁之给算计了,失了她应有的风度。

怪只怪秦宁之咄咄逼人,根本不给她反应的机会。

老太太挥挥手,没有多说,算是应了。

于是,众人便躬身告退,只留下方氏在屋子里。

秦宁之出了屋子,便对身边的青瑶道:“你在这儿守着,一会儿母亲出来了你直接带她去清宁院。”

青瑶愣了愣。

秦宁之解释,“我有很重要的话要同母亲说。”

“姑娘,您身子刚好,外面风凉,可不能出去乱跑。”青瑶却皱着眉,不赞同地看着她。

姑娘该不会又要扔下她一个人偷跑出去玩吧!方才姑娘在老太太屋子里表现得多好啊,这是她作为姑娘的大丫鬟以来第一次感动得哭了,而不是吓哭了!

所以难道是装的?

秦宁之看出了青瑶的想法,抚了抚额,道:“我不出去,我回清宁院。”

“是吗?”青瑶怀疑地看着她,显然不信。

秦宁之额角抽搐,她有这么不值得信任吗?

“姐姐,你,你现在是要回清宁院?”身后突然传来一声犹豫不决的试探。

她回头,正对上秦玉之漆黑如墨的眼眸。

那双眸乍看没什么情绪,可秦宁之还是捕捉到了秦玉之眼中一闪而逝的怨恨。

她扯了扯唇角,毫不在意地将视线移开,扫过缩在秦玉之身后怯怯望着她的秦秀之,心中微痛,不过终究没说什么,而是低头将视线落到她面前的文哥儿身上,点了点头道:“是要回清宁院,文哥儿是要在这儿跟青瑶一起等母亲,还是跟你二姐姐去看锦鲤?”

秦玉之为人风雅,屋子里养了一缸睡莲,里头有几只红色的锦鲤,文哥儿很喜欢,时常会去秦玉之的院子里看看它们长大了没有,还央着方氏买过两只,不过没养几个月就死了,此后文哥儿便往玉漱阁跑得更勤了,美其名曰:交流养花之道,几乎每天早上都要去一次。

因为行的是读书人的风雅之事,方氏也不好多说什么,只是每每看到文哥儿屁颠颠往大房跑的德行都要叹气。

可是这一次文哥儿却有些别别扭扭地开口:“我,我还得回去抄书。”

所以,要跟你一起回去。文哥儿又默默在心里接了这么一句。

秦宁之讶然。

文哥儿已经磨磨蹭蹭地走到了她面前,“走吧!”

秦宁之失笑。

“要不要姐姐牵着你?”秦宁之将手伸到文哥儿面前。

她的手不似寻常女儿家的柔软细腻,因为练武的缘故,手上的皮肤有些糙,手掌上更结了一层薄薄的茧。

文哥儿本来以为自己会嫌弃,可他心里竟然升起一丝羡慕。

真好,四姐姐可以不用读书,可以做自己喜欢做的事儿。

想到这儿他又有些落寞,一巴掌拍掉秦宁之的手,“我才不要!”

秦宁之失笑地摇头,真是个孩子啊!

孩子跟她闹脾气,她是能哄的。

不像后来,长大了,说的话就不是在闹脾气,她也再哄不了。

秦宁之陪着文哥儿回了西院,将一路上都别别扭扭的小家伙送回方氏的墨香居后,也直接回了清宁院。

她不是不想跟文哥儿培养感情,只是过犹不及。

感情是一朝一夕相处出来的,不是死乞白赖哀求来的,上一世她深有体会。

在院子里练了会儿木人桩,直到身上微微发汗,直到彻底将那些不好的回忆抛在脑后,她才大踏步地走进屋子。

“夕照,烧水,我要沐浴。”

丫鬟们忙碌了起来,秦宁之坐下来喝了杯茶。

这时候,她的大丫鬟青芽走了进来,手里还捏着一张折得四四方方的罗纹洒金纸。

秦宁之蹙了蹙眉,心里隐隐有不舒服的感觉。

这个时间点,谁会送信给她,还是一封没有信封的信。

青芽的神色坦然、平静。

想来是极熟悉才会如此。

上一世她跟谁熟悉至此?

这么想着,她便听青芽上前禀报:“姑娘,晋国公府的书闲郡主给您来信了。”

秦宁之还端在手上的茶杯突然掉落到地上,摔了个四分五裂。

青芽吓了一跳。

秦宁之的脸上一片雪白。

“姑娘,您怎么了?”青芽焦急询问。

秦宁之却觉得脑子里嗡嗡的,除了书闲郡主和晋国公府这几个字什么都听不清。


书闲郡主,闺名顾长宁,是晋国公的嫡长女,晋国公府的二小姐。

她生母徐氏出身广平侯府,舅舅是屡立战功的骁远大将军,姑姑是先帝在时最得宠的惠妃。

她出身尊贵,备受荣宠,是真正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女子。

这书闲郡主的封号也是先皇钦赐,取贤良淑德之意。

只是书闲郡主并未按照先皇的期待长成温柔娴淑的大家闺秀,而是在这万千宠爱中长成了谁都不敢招惹的混世女魔王。

她招猫逗狗,上山下海,打公主骂太子,干的每一件都是惊天动地,足以被京城老百姓津津乐道上三天三夜的大事。

跟她一比,秦宁之的那些所谓嚣张跋扈的举动都不够看的。

秦宁之敢把太子吊起来打屁股吗?

书闲郡主敢!

书闲郡主自三岁有记忆以来,一路横冲直撞着长到十岁,还从来没遇到过什么挫折和失败。

她连太子都敢打,就差没去皇帝身上拔胡须了,你说她还怕谁?

书闲郡主从来没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会打从心底佩服除了她父亲和二哥以外的人。

那天,户部尚书府办春花宴,她向来恼这些笑得虚情假意的大家闺秀,几个人你一句我一句的阿谀奉承,都不是真心的,有什么意思,累不累啊!

她正想寻一个机会吓一吓这些虚伪的女人,想看她们脱下伪装的笑脸到底个什么模样。

她就撞见了悄悄把几条拔了毒牙的竹叶青往花园里扔的秦宁之。

“你在干什么?”书闲郡主惊愕。

“没看到么,放毒蛇。”秦宁之头也不抬地回答她。

“你想干什么?”书闲郡主更加惊愕。

干坏事干得如此坦然,太有前途了!

“呵,当然是吓唬人。”秦宁之看白痴一样看着她,然后好心地指了指花园里与人谈笑风生的一个穿桃红色褙子的妇人,淡淡道:“她刚刚欺辱了我母亲,她女儿也几次三番挑衅于我,我知道今天情况特殊不能将她们捉过来打一顿,所以方才去这后院竹林捉了几条蛇,拔了牙齿吓唬吓唬她们,让她们以后再狗眼看人低。”

哇塞!书闲郡主活了十年,还从未遇见过如此对她胃口的人!

她实在太佩服了!

这跟她是一路人啊!

“我叫顾长宁,你叫什么,我们交个朋友吧!我也讨厌这些虚情假意的女人!”

书闲郡主面孔雪白,笑起来会露出两颗尖尖的小虎牙,格外得娇蛮动人。

或许是那日的晨光太刺眼,晃得人迷了心智,秦宁之第一次对一个陌生人伸出手,“我叫秦宁之。”

“哇,你也有个宁字诶,我们真是有缘!你也是丙戌年的吗?”

“诶,宁之,你有哥哥么?我有两个哥哥,我二哥可坏了,经常欺负我,你能教我怎么拔了毒蛇的牙么,我要去吓唬他!”

“宁之宁之,你看,那就是我二哥!顾家二公子惊才绝艳、艳冠京华,外头人是这么传的吧?哈哈哈我告诉你那都是假的,我二哥可不是什么善茬!”

“宁之,你是不是喜欢我二哥?哎呀你怕什么?你若是真的喜欢我二哥我帮你啊!”

“宁之,你傻呀!你可以直接求皇上赐婚啊!皇上一定会答应你的,我也会帮你的!”

“宁之,你信我,我没有别的意思,我真的只是想要帮你!”

“宁之,对不起,对不起……”

……

“姑娘!姑娘!”

记忆里的声音逐渐远去,现实中的声音不断传来,秦宁之才恍恍惚惚地回过神来。

“姑娘,您怎么了?别吓我啊!”青芽的声音都带了哭腔。

秦宁之闭了闭眼,努力逼自己忘记那些痛苦的回忆,可是双手还是不住地打颤,连桌角都抓不稳。

秦宁之,冷静!一定要冷静!

都过去了,都已经过去了,怎么见到陈氏都能冷静,却听不得晋国公府任何一个人的名字?

这样怎么能行,怎么与他们划清界限!

她只恨没有重生在一年前,这样她就不会去赴那场春花宴,就不会遇到顾长宁,更不用担心日后的悲剧。

好在,好在顾景元如今尚在军中没有回京。

“去把信烧了吧,以后不要再收晋国公府的任何来信。”秦宁之总算稳下心神,这样开口。

“什,什么?”青芽又被吓了一跳。

这府中谁不知道他们家姑娘与晋国公府的书闲郡主交好,虽然她总听到有人背地里说这叫“臭味相投狐朋狗友”,可谁敢当面说啊,能得到书闲郡主的青睐,难道不是姑娘的能耐?

他们家姑娘说不定还能因此结识皇亲国戚呢!

“母亲不准我与书闲郡主来往,怕我会管不住性子惹了不该惹的人,我毕竟没有郡主的身份,也没有一个做太妃的姑姑,出了事谁来负责?我不该让母亲担忧。”

秦宁之说得义正言辞,又都是大实话,青芽一时间怔在那里,无法反驳。

“所以,去把信烧了吧,以后书闲郡主的来信一律不收。”秦宁之又下了命令。

青芽才知道秦宁之说的是认真的,不是开玩笑。

姑娘难道跟小郡主赌气了?什么时候的事儿?明明落水生病前还一直念叨着要送小郡主一盆五针松。

是怪小郡主没来探望她?

想到这儿,青芽又释然。

原来是小孩子闹脾气,怪到说得跟要绝交一样。

小孩子生气时候说的话哪能信啊!

“诶,奴婢知晓了。”不过面上总是要哄一哄的,不然依着姑娘的脾气,定不会善罢甘休。

秦宁之心烦意乱地点了点头。

她都快忘了还有顾长宁这号人物,现在突然来提醒她。

你们是好朋友啊!

呵,朋友。

真是棘手啊!

陈氏一上午被秦宁之气得不行,心脏一阵阵疼,去看望秦佩之的时候又被告知三姑娘醒来后又闹了,拿头去撞墙,差点伤了自己。

陈氏闻言差点没晕过去,幸好秦玉之及时扶住了她。

她连忙跑进屋子,见到缩在床角瑟瑟发抖的秦佩之,一颗心更是犹如刀绞。

她的佩儿,从小就聪慧懂事、活泼伶俐的佩儿,怎么就会变成这样了?

“佩儿……”她小心翼翼地走上前,企图掀开秦佩之蒙在身上的被子。

“三妹妹,你没事吧?”秦玉之也上前关切道。

原本还安安静静的秦佩之却仿佛受到惊吓般“啊”地一声尖叫了起来。

“佩儿!”陈氏被吓了一跳,忙扯开她的被子查看情况。

只见秦佩之双目赤红,牙关紧咬,一张和秦玉之一模一样的脸上满是恐惧的狰狞,像是走投无路的困兽,看上去格外吓人。

陈氏心中一痛,还没来得及反应胳膊就被秦佩之抓住,然后狠狠一口咬了下去。

“太太!”

“三姑娘!”

屋子里顿时乱作了一团。

秦玉之被吓得往后退了好几步,可是陈氏在这儿,她又不好表现得太害怕,只能逼自己镇定,稳稳地钉在了原地。

一番手忙脚乱后陈氏和丫鬟婆子们才安抚住了发疯的秦佩之。

“母亲,三妹妹怎么样了?”秦玉之窥见秦佩之好像已经睡着了,才轻轻开口。

她虽然极力克制住了自己的害怕,可还是被陈氏听了出来。

“你先出去吧!你妹妹见不得生人,再者这屋子里都是药味,你也闻不惯。”

话虽是这样说,可秦玉之还是听出了陈氏的冷淡和不满。

母亲是在责怪她没有常常来看妹妹吗?

是她愿意的吗?秦佩之如今就是个疯子,谁知道她会不会突然发疯伤了她。

再者这屋子里全是怪味,她一向都闻不得怪味,母亲难道不知道吗?为什么秦佩之都变成这样了母亲还是偏爱她!

秦玉之漂亮的长眸中划过一丝怨恨,不过很快遮掩住了,她低下头乖顺地行礼,“是,那女儿就先退下了。”

“等一下。”陈氏想到了什么,又喊住她:“一会儿你吩咐徐妈妈去一趟韩府,将王贵家的叫来。”

徐妈妈和王贵家的都是陈氏的心腹,不过徐妈妈留在了陈氏身边,王贵家的则跟着丈夫一起做了大姑娘秦静之的陪嫁。

韩府就是秦静之的夫家——太长寺少卿韩府。

秦玉之应了声是,心里却有些奇怪。

母亲突然要找王贵家的,是大姐那边出了什么事吗?


庆历十六年冬,天色晦暗,铅云低垂,盛京城迎来了一场百年难遇的大雪。

这雪下得又密又急,才几日的功夫,整个盛京就被覆盖在一片皑皑白雪之中。

突如其来的大雪冻死了许多人,好在天子脚下,朝廷重视,在城外设置了难民营,专门收留那些流离失所的百姓。

雪又下了四五日,寒风刮着那雪霰子起来,打在脸上生疼生疼。

秦宁之裹了裹身上已经破旧得看不清本来面貌的藕荷色绣折枝海棠披风,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

难民营的人越来越多,一个木棚内要挤十来个人,秦宁之来的时候已经没有位置,只能被安排在靠门的角落里。

“诶,新来的?”有人推了推她,“看你的样子不像是难民啊!”

秦宁之回头,看到一张平凡无奇的妇人脸,带着探究和好奇。

她垂下眸,回避对方的眼神,没有答话。

那妇人见她不说话,又将她从头到尾仔仔细细打量了一通,才用胳膊肘推了推身边的另一个妇人,悄声道:“你看她这样子像不像高宅大院里的奶奶小姐?我刚刚瞧见她进来的模样,虽然看不清脸,但言行举止跟咱们不一样。”

另一个妇人闻言,瞥了秦宁之一眼,不屑道:“哪家高门小姐会在这种地方啊,你也真会开玩笑。”

“怎么不会?晋国公府那位二少奶奶,不是在被追拿么?沦落到难民营也不是不可能的。”那妇人轻声调侃,不过这话连她自己都不信。

可是秦宁之的身体却狠狠打了个冷颤。

“不会吧?不是说那位二少奶奶跟她表哥私奔了么?怎么会沦落到难民营?不过也难说,难保不是那表哥害怕被她连累抛弃了她,这男人啊,都不是好东西。”

秦宁之的腿肚子不停地打颤,她想自己一定是太冷太饿了,从庄子上逃出来后,她躲躲藏藏好几天,滴水未进。

“你说的是,男人能有几个好东西?”另一个妇人附和道,又扫了秦宁之几眼,像是故意试探地开口:“不过那晋国公府的二少爷可是这世上为数不多的好男人了,那说书的都怎么说来着?哦,清风朗月、芝兰玉树般的人儿,怎么就栽在那二少奶奶手里?当初那位二少奶奶也算是名动京城了……”

名动京城?秦宁之听着,嘴角扯出一抹自嘲的笑来。

名动京城这四个字可真好听,不过她秦宁之应该用“臭名昭著”比较贴切。

父亲战死沙场,母亲悲烈殉情,而她这个不成器的女儿,却在皇家抚恤秦府的时候,不顾众人的目光,恬不知耻地跟皇上要了一道圣旨——让她嫁给晋国公府的二少爷顾景元。

晋国公府其实不大乐意,不过因为她是忠烈之后,又有皇上赐婚,只能勉强接受。

顾景元因为这门婚事,错过了当年的秋闱。

她因为这门婚事,被众人厌弃。

人人都嘲她不知廉耻、有辱门楣,更恨她毁掉了顾景元本该完美得没有一丝瑕疵的人生。

她却不自知。

她以为只要她努力就可以改变一切。

一下子失去了父亲和母亲,巨大的打击让她喘不过气来,顾景元是她当时唯一的救赎。

就像是溺水的人紧紧抓住了河面上的浮木。

她爱他,整个京城的人都知道,城北秦府的四姑娘秦宁之爱慕晋国公府的二少爷顾景元。

她却忘了,原本不相配的两个人,再怎么强扭在一起,也只会是一场悲剧。

她终究还是毁掉了顾景元原本该完美得没有一丝瑕疵的人生。

她给顾景元戴了绿帽子,整个京城都知道的绿帽子。

“是啊!千辛万苦,用自己父亲和母亲的命换来的婚事,居然不好好珍惜,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和自己表哥纠缠在一起,真不知道那位二少奶奶心里想的是什么?”那妇人扼腕叹息,“真是可惜了抚远将军和他夫人用命换回来的好名声,被自己的女儿这样糟践,我听说秦府早就不管她了,抚远将军和他夫人过世后,秦府上下也都当她不存在了,秦老夫人就连她出嫁当天都称病缺席,连她亲弟弟都不待见她呢!”

秦宁之眨了下眼睛,想要扯出一抹笑,可脸颊已经被这冷风冻成了冰,因为连眼泪都流不下来了。

“早听说二少奶奶在做姑娘时就不安分,当初抚远将军战死,皇上本来是要论功封赏秦府的,说不定还能捞个一官半爵,谁知道就生生被这二少奶奶给搅和了,秦府的人能不恨死她么?只怕恨得牙都要碎了!”

“所以说顾二少才是可怜,怎么就被这种女人给缠上了?早知如此当初发现了那二奶奶与表哥有染就该杀了,而不是关到庄子上,这如今在庄子上安分了没几个月,居然和表哥私奔了!听说晋国公震怒,扬言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谁要是抓住了那二少奶奶,可领白银五百两!”那两个妇人一边说着,一边偷偷观察秦宁之的反应。

白银五百两……

秦宁之唇角翕动,原来她现在还值五百两,她以为,她一个铜板都不值得。

是太生气了吧?她秦宁之给晋国公府带来如此奇耻大辱,晋国公一定恨不得将她抽筋扒皮。

她是顾景元人生中一个无法抹去的污点。

冷,越来越冷了。

秦宁之更紧地抱住自己,可是仍旧驱散不了心底的寒冷。

她突然想起了母亲,想起了母亲温柔地梳着她的头发,替她的鬓角插上一枝亭亭绽放的木芙蓉,笑着道:“我们宁之长大了,以后做事可不能随着自己的性子,要再三思虑,母亲总不能一直在你身边教你,你若是不听,以后吃亏了母亲可不心疼你。”

连母亲都不心疼她了。

秦宁之想着,眼泪簌簌地落了下来。

她应该怪父亲和母亲的吧,为什么要抛下她一个人在这世上,独自面对那些魑魅魍魉、肮脏龌龊?

从前她从未想过,原来人心能可怕到这个地步。

父亲的战死,母亲的殉情,都不是她所想的那样。

当真相血淋淋地呈现在她面前,她才发现她如此软弱无能。

她想要报仇,顾景元却面无表情对她说:“秦宁之,你要公道,自己去讨回来,我无能为力。”

他一直都这样,从未在意过她的任何事,仿佛她说的每一句话在他看来都不值一提,包括她的血海深仇。

所以她自己去讨了,却沦落至此。

身体越来越冷,头也越来越沉,迷迷糊糊中,她听见有人说:“看她的模样,怕不会真的是晋国公府的二少奶奶吧?要不我们先去偷偷禀报了守门的侍卫,让他们去找人查证,五百两银子呐!”

秦宁之有些想笑,五百两银子,她都这样了,还真的挺值钱的。

不知道若是她死了,顾景元会不会有半分的伤心?

大概会很庆幸,终于可以摆脱她了。

头越来越重,秦宁之觉得眼前一阵阵发黑,终于支撑不住倒在了地上。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但为君故,沉吟至今。”

耳畔突然响起少年清朗悦耳的读书声,跟方才记忆里淡漠疏离的声音判若两人。

“芦苇高,芦苇长,芦花似雪雪茫茫。芦苇高,芦苇长,芦苇荡里捉迷藏。”

耳畔又响起母亲轻声哼唱的童谣,那么温柔,却又那么遥远。

“芦苇高,芦苇长,隔山隔水遥相望。芦苇高,芦苇长,芦苇荡边编织忙。芦苇高,芦苇长,芦苇笛声多悠扬。牧童相和在远方,令人牵挂爹和娘。”


这就是那外室和她所生的孩子了。

这场景看得人的确会生出几分不忍和同情,不过秦宁之却丝毫不为之所动。

因为同情了她,遭殃的就是她的亲人了。

秦老太太并不在场,想来是在堂屋前的廊檐下坐着,果然不一会儿,秦宁之便听见一个声音道:“开始吧!”

跪在院子里的女子顿时瑟瑟发抖,搂着孩子的手也越来越紧。

因为她低着头,秦宁之并不能分辨她此时到底是什么情绪。

害怕?还是激动?

她立刻看向站在一旁的陈氏。

陈氏虽然竭力让自己看起来若无其事,但秦宁之还是捕捉到了她眸中一闪而逝的紧张。

陈氏在紧张什么?

丫鬟仆妇们早就做好了准备,此刻闻言马上拿着银针和盛了清水的瓷碗上前。

“三老爷,抱歉了。”

秦卯一脸坦然镇定,直接拿过丫鬟手中的银针扎破了自己的手指,一滴血落入了清水之中。

元氏揪着帕子,心里砰砰砰直跳。

接了银针,几个丫鬟婆子又走到那外室面前,冷漠道:“把小公子的手伸出来。”

那外室却紧紧搂住怀里的孩子,身子下意识地往后仰,似是在害怕什么。

为首的仆妇眼睛尖,立刻讥诮道:“不是口口声声说他是我们三老爷的儿子,要让他认祖归宗吗?这么好一个证明的机会摆在你面前,你躲什么?”

那外室咬着唇,不说话,搂着孩子的手指都攥得发了白。

“你再用力,你儿子要被你勒死了,到时候打算去官府告我们谋害你儿子?”为首的仆妇冷冷道。

那外室吓得手一松,孩子差点要掉下来。

她连忙搂住了,惨白着一张脸道:“岑哥儿怕疼。”

“既怕疼那就自行领回家去吧!”为首的婆子嗤笑,满脸不屑。

这小贱人刚刚领回家的时候可威风了,抱着她儿子耀武扬威,还口口声声说要去官府里状告秦府,这关了一阵子,说要滴血验亲,她一下子跟只斗败了的公鸡似的,虽然还是嘴硬说孩子是三老爷的,也同意了滴血验亲,但她清楚得很,今日就是这女人的死期!

“你别怕,只是刺破手指,一会儿就过去了,岑哥儿睡着了,感觉不到的。”陈氏突然开口宽慰。

因为大太太陈氏向来是善解人意的性子,她说这话没人觉得奇怪,只是觉得大太太心地真善良。

那外室听了,果然镇定了几分,也不再哆嗦了,小心翼翼地把岑哥儿包裹在小袄里的手指头拿了出来。

那婆子动作也快,立刻就用银针刺破了手指,然后用力挤出了一滴血。

结束后,岑哥儿不仅没有哭闹,还是沉沉地睡着。

那外室悄悄松了一口气,又搂了搂怀里的孩子,脊背也挺直了几分。

秦宁之却深深皱起了眉头。

十指连心,方才那仆妇挤血的时候报复性地用了力,这孩子居然一动没动,太不合理了!

除非……他不是睡着,而是昏迷!

这外室为什么把自己的孩子弄昏迷了?是怕他乱讲话吗?

不对啊,这孩子才一两岁,比俊哥儿还小一点,俊哥儿话都说不利索,他会说什么话?

奇怪,太奇怪了!

秦宁之正这么想着,突然听到有人怪叫一声,“啊!血融了!”

院子里立刻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就连秦宁之都有些没反应过来。

血,血融了吗?

这么巧,竟然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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